胡星斗对女人阅历丰富，但对女人也是很挑剔的，女人首先要分三六九等，然后再从容貌、年龄、门第、气质、学历等等硬件上做比较。有一次酒酣他对程健人透出优秀男人的选女经：“容貌绝对是一个女人的名片，马靠一副鞍，人靠一张脸，为美貌女人打得头破血流都是应该的，虚荣也好，本能也罢，爷们认这个。年龄，年龄是女人的物理条件，水果一样，时令水果绝对爽口，皮肤的松紧、弹性，甚至心性的控制，绝对属年龄控制的，过气了保养得再好也不行，手感不一样；气质，气质是仅次容貌的一个内在，气质的外冷内骚是最高境界，像我家赵波，外冷内也冷，气质到高傲，我就受不了，每次我求她那个时都有揍得她跪地求饶得冲动。门第，女人年龄、容貌、气质都不行，或里面只有年龄还行，门第的杠杆作用就显现了，现在社会要求你要么有钱要么有关系，有个好岳家，男人背后就有力量了，能少奋斗10年。这个对男人很实在，是个实在的安慰。像赵波，容貌一般，却自以为很美，年龄还大我两岁，实则是一岁零十个月，气质偏冷，我就不大喜欢，要不是靠她父母曾经在区里混过，指望什么嫁给我胡星斗？曾经，在我家门口排队的女人也排到二里紧着挑呢！最后说到学历，为啥最后说，孔夫子说得对，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人不欺我，女人有点学识心就野了，尾巴就翘了，难管，给自己娶个高学历的老婆就像娶个领导，你从内心里他妈的就觉得矮人家一头，特像孙子。孙子当一时半会能扛过去，当一辈子试试？这对男人的打击忒大了。女人，学历要适中，职业也不要那么飘，像嫂子，大专，小学老师，哎，一般男人过日子想得就是这个，稳当，听话，不翘尾巴，成家过细水长流的日子需要这种贤妻良母呀！还有古人云：娶妻当娶贤。为什么娶贤，“贤”能帮你照顾家庭、生儿育女、照顾老人、看管后院，男人在外面打拼，得有个压寨夫人对吧？这一点说实话嫂子燕石做的就很好了，像照顾你妈，换个女人可能就没这耐心，反正赵波对我家人就够呛，忒强势，我爸妈就不喜欢她这一点，眼睛长在脑门上，只不过给我们胡家生了个儿子，不然我早休她了，尾巴翘得高，没个女人样。我胡星斗人怎么样？”这个满脸通红眼睛眨巴着的男人手指在自己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比划了一下，“一年15万外加若干收入，也可以了，比上虽不足，比下，下面一大片呢！女人不知足那是没办法，有个贤妻良母搁在家里，男人在外还不想怎样就怎样！”

　　老程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婚姻说到底是一种利益的结合，犬牙交错中达到平衡就算不错。燕石容貌一般，年龄和自己相若，气质一般，门第更一般，学历还凑合，只是自己各方面也是凑合的，不像对面的男人能仗着几分长相周正的脸和不一般的贫劲，只用吹灰之力获得婚姻兼事业的红利，就能在此高谈阔论。狗有狗道，猫有猫道，什么人有什么命吧，这一点还真不能将。

　　两个人以前就常在一起喝酒侃大山，谈女人，聊政治，不当自己是小人物；在家事上也能达到默契，至少曾一致默认：家里的女人说到底不能动，那是孩子的母亲，是根基，动起来动静太大，弄不好伤筋动骨；对家庭的忠诚就是以自己不主动离婚为原则；剩下的可为自己找补偿，否则，有点亏，一辈子这样干耗着也没意思。
　　有了清醒的区分和认识，以后女人的介入便水到渠成了。到底程健人性格保守，又当太久清廉的公务员，在对待女人上也没太多野心，无意中从网上认识了王若琳，容貌皎好——他这个年龄看年轻女孩，对容貌并不怎么上心——年轻就好，气质有无皆可，太年轻的人怎么可能养成优良的气质？可爱就行了；门第和学历很一般，属于自己可得心应手驾驭的类型。他在她身上体味到了年轻时因背负太重生活压力所忽略的肉体的快乐和激情，忽然觉得自己从没年轻过，也从没好好生活过，以往的生活实在过于寒酸和粗糙了，都不知道该讲究些质量，男人女人都很“木”，日子过成了简洁的“熬日子，奔小康”，大写意过后，以致连点回忆头也没有，非得再从头体会。确切地说他是从39岁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什么样的女人，什么样的感情，什么样的生活，也知道了什么叫满足。

　　而胡星斗正像他开朗跳跃的性格一样，什么都确定不下来，当然他也更年轻，比老程年轻近四岁，什么都愿意尝试，站街女除外，不符合他心中的等级秩序，像他所说《红楼梦》里平儿这种通房大丫头，无论如何也不能扶上正位的，因为不是大家闺秀，起码的门面撑不起来。所以，就是找情人，无论怎么样也不能沦为扫街的，扫到他了，他就得跟着走。

　　胡星斗只所以这么硬气，实在是不缺货源，而且成本极其低廉，不像老程，逮住个网上认识的像丢了魂似的，不但承担房租费用，还要费心费肺买个花搞个小礼物送一送。这一点上他是有些得意和优越感的。他的那些记住记不住的女人们都是主动上门的，且主动提供一张床，没有人纠缠他，有也能被轻易打发掉。他唯一的成本便是如何向赵波解释昨晚或大昨晚他去了哪里。撒谎也是极为费脑的，尤其是经常撒谎而没一次露馅的。那些主动献殷勤的女人相当一部分是迷惑他俊朗的外形和那张口若悬河贫起来没完没了又十分幽默的嘴，就想下点本钱品尝一下。所以这个男人才得了便宜耍乖地说：谁要谁还另说呢。

　　但的确是有求于他的人，老胡的岳父母以前在区政府大小是一官职，而他本人在半官半私的企业里混着，有求的人肯定不少。但举手之劳能帮的也就帮了，不能帮的也会丑话说到前头，加上他为人处事还算圆滑，一直也没惹什么麻烦。
　　殷道红曾因若琳、老程这条线找他帮忙，他帮了，但没成，到一年半后的今天再次相遇，虽然也是帮忙，但胡星斗就没以前那样吃完嘴一抹走路的潇洒劲了，他发现自己吃了还想吃，走了还想回来。殷道红像对他施了魔法一般，他不再去找其他女人了，和谁在一起都不如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更变态更痛快。情人只不过是老婆的有益补充，千变万化妖媚致极的殷道红恰恰弥补了冷硬赵波的不足。因为门第和出身，赵波有点瞧不起他，常用冷漠和挑衅的口吻骂他：“小白脸！”、“臭不要脸！”殷姑娘也骂，用甜甜的口气挑逗地称他为“小白脸大爷，奴卑就要了你吧”。

　　赵波性子冷，按他的话说，装B，非端着，你求她几次都不好好给你，非你涎着脸爬上去在被掀下来的危险下行驶做丈夫的权力，而殷姑娘像水笼头似的怎么拧怎么有，你不拧时她甚至来挑逗你。在行事高丨潮丨时，爷们可能会嘴巴不干不净助助兴，说几句“操*死*你！”“你*妈*B”什么的，下面要是赵波，准一个大嘴巴扇过来，而殷姑娘就投入的多，迎合着狂喊：“操*我*吧！”、“你个大*鸡*巴……”

　　凭赵波的装B样，**能让她连翻三天大白眼，然后很有范地丢出一句：“死一边去！”而他可以放心进射进殷姑娘嘴巴里，她会吧嗒吧嗒吃下去，说精子是男人传宗接代的战略细胞，是男人毕生之精华，超级丰富稀缺有营养，大补！如此珍视你的精子的女人，对你的人还能错了？还有，赵波咪咪小，如案上金丝小枣，而殷姑娘的，虽生过一个孩子，还又紧又柔炊，像个大肉鸽，抓在手里饱满又松软，让人迷恋。而且她对他没有非分之想，自己的房子，自个儿开销，不给他任何约束，但大门随时为他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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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场婚姻都有凄凉，都有不能为外人道也的秘密，能够维持延续下去的就算功德圆满了，人到中年，到这前不招村后不招店的岁数，还讲什么感情，还与男人讲什么良知，能有个‘残缺的完美’就算囫囵了。凑哈吧，你看这年头有几个不是凑合的？他愿意出去找你让他找，老了爬不动了就不找了，自动爬回来，有他的初一就有你的十五，到时怎么出气怎么来！”

　　候大妈是娘家的老邻居了，楼上楼下，老口子就年轻时就开打，深更半夜叮叮哐哐动静巨大，把楼下燕家吵得睡不着觉。打的长了还没停下来的意思，燕老太太就赶紧穿好衣服上去敲门，女人与男人打持久战还能沾了便宜吗？就让鼻青脸肿的候大妈来自己家挤一夜。候大妈老公年轻时是属脾气急躁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人，而且爱说大话，爱吹牛皮，一辈子也没做出什么名堂来，却让一个寡妇纠缠了好多年，还跟人家私奔了一次，没出年又灰溜溜地回来了，说在外面没钱流浪的日子忒难熬。候大妈从此就得一句话：媳妇就得掌捏着家里经济大权，掌着财权算捏着他的老鼻子了，敢乱来，他跑得了和尚，就守着自家的庙，彼一时此一时，就有关门打狗的时候。

　　候老太的“此一时”就是丈夫老了，没钱又跑不动了，赖在家里大气不敢出了，她就像女皇武则天了，平时都是踢踢打打连咒带骂的，说不做给他吃抬腿就走，骂骂咧咧在街心公园坐着玩一天不回去。多有脾气的人都扛不过岁月和衰老，老头很服命，也不吵也不挑了，自己也会做饭了，而且还做得很好吃，自己做好，端到桌上请老太太赏脸，算给自己找点宽松舒服的氛围和合法空间。因为现在老太太动不动就说不想与他过了，要找一个退休金高高的老头。

　　“你看，这风水轮流转嘛，现在他没那心劲了，乖乖的，我说东他不敢说西，我说撵狗他不敢追鸡，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个定数总会给你找回来！要不，坏人当道，好人憋屈，天理难容！现在我在外面想玩多久玩多久，回家，他还得做给我吃，我帮姑娘看孩子，他想看，想讨好我和姑娘还得看我的脸色。我姑娘知道我吃的苦，什么事都随我，老东西也不能不随时候，到了需要人照顾了，知道低头了。”

　　候老太说话抑扬顿挫，很有气势的那种，句句是宽燕石心的。最后燕石也看明白了，母亲老了，担心自己也离了婚，孤家寡人的日子难熬，找个相似命运却翻了身的人来给她做一面镜子：人家年轻时混得比你惨，都没离；人家也有一闺女；人家老了，到今天，不一样过，且过得挺好呀！
　　回头看七十多岁满头银发的母亲和有点装腔作势急于给她当活教材的候老太太，心里无比酸楚，这样死乞白赖的人生也难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