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立业，男女都一样，没孩子时，混日子，有孩子了熬孩子——嗨，我妈常这么说，以前我不懂，现在体会到滋味了，一个家破裂，三代人痛苦，孩子，自己，父母，都跟着受影响。看似是自己的事，实际上不是……”
　　姐妹们,俺下去收个快件,马上上来打字哈.现在送快件的也真是,在楼下打电话让下去取,也不说送上来...过个年都懒了.
　　“我以前也这么想的，但现在离不离三代已在痛苦了，我妈气病了，本来血压就高，打了一天一夜的点滴，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受罪……”赵波咬牙切齿的声音。
　　“唉，走到这一步……真离了事情能完吗？说个不好听的，有花得完的钱，没有吃不了的气，像我家老程，我气成这样，也要他回来，就是再换个，也一样有气。”

　　“胡星斗和程哥不一样，你家大哥是公务员，好歹还怕仕途受影响，收敛一下；胡星斗在企业做事，有什么可怕的？谁能管住他？他爹妈都管不了，指望《婚姻法》，这顶多算嫖娼，能拿出与人家同丨居丨的证据吗？除了离婚我真的没什么辙，脸都让他丢尽了。我爹妈的脸也丢尽了。”赵波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脸上如风霜打过的树叶，一抹倦怠的苍凉。

　　“就不考虑胡飞宇？一个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就比没这个人强，我娘家楼上的候老太太，等一辈子也把男人等回来，哪怕等回来虐待他呢；佟博文，在外面二十多年，老婆孩子还是接着——麻雀虽小，也需要五脏俱全，再找一个再好，也有不如原装的地方。”
　　“我想过了，儿子在没父亲的家里也比有父亲却整天惹事、打冷战强。儿子习惯了在我妈家，受点影响，但不会比一般离异家庭的孩子大吧。再说，第一次去法院离，他坚持不离，还有半年再起诉第二次呢，飞宇也有个心理适应期。”
　　“你起诉，也吓得胡星斗不轻呢，他在我那儿，唉，也难受着呢。看在孩子的份上，我觉得你吓唬他一下见好就收，男人不要脸，都这样，你还没见前几天我把我家的和小三堵在一屋里闹腾得呢，气得我恨不得扇死她，差点拿刀捅了程佳爸。我不让步，离婚我就去中纪委告他去，什么便宜都让你一个人占了，还有天理没？！我好不容易经营了二十年的家，最后一句没感情了就鸠占鹊巢，让我挪窝，你们不要脸去了，骂不死你们！你只要后退一步，肯定成全他们！你心里难不难受？”

　　赵波很简洁：“不离我也难受，一看见他一想起他就难受，恨不得他就此人间蒸发了，就干净了。”
　　“消失不了怎么办？我劝你眼光看长远点，目前先不跟他计较，无论用什么法子得把他与外边那个拆散，让他回来，只要确定他们散了，你再找时间好好收拾他，不然太便宜他了。其实，星斗在乎你，只是你一直对他不那么体贴，你对他好一点，他还不像个小狗那样乖乖的，你只要想收伏他也不难，就怕你心高，容不了他。”
　　看着眼前还显绿的草坪尽头，银杏的叶片在微风中飘落，赵波同样荒凉地叹了口气，“我内心已经无法原谅他了，在一起对我是一种痛苦，已谈不上生活有什么质量，只是飞宇需要父亲。飞宇的爷爷奶奶上午还来了电话，请求我原谅他们的儿子，这是能原谅的事么？他们的儿子不是初犯，也不是偶尔犯一次，而是惯犯。我自己带儿子清静地生活怎么不好？”

　　“哎，你文化水平高，要求也高，不像我，还谈什么生活质量，搭伙过日子能过下去就行，只要老程老老实实的，不再与外边的那个女人联系，不再三心二意把后面的生活过完，我也不想找他后账了，都这把年纪了，闺女也这么大了，折腾不动了，日子过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吧。”本来是劝赵皮的，但她的心情更低落，在秋风荷叶的瑟瑟发抖中，自己的心也像随着冬天的到来冬眠了似的，“能安安静静等到死，死到我妈后面，把一切交代好，我什么也不怨了。以前我不信命，现在信！”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赵波也站起来，散去，都走两步了，燕石又回过头，“等你妈病好点了，到我家，我家那附近菜市场有卖韭菜的，咱们包饺子吃。你一个人周末闷在家里干嘛，到我家坐坐，说说话，一个人把你憋出病来。有事没事出来走走。”
　　燕石刚回到家，楼上韩护士端着小半盆水灵灵的樱桃下来敲门，“我刚才就看见你在前面走，叫你你不应，忙啥呢？我家还有柿子呢，晾了一窗台，周末和同事去怀柔玩，摘来一后备厢，我一个人吃，还不吃到明年，帮我消灭点，省得占地方。”
　　“你现在痛快呀，哪儿都去。”
　　“那是，人家能找个年轻的搂着玩，让我给他守活寡？做他妈大梦去吧，不痛快也太对不起我自个儿了。”
　　“侦探公司帮你找到了没？”

　　“妈的一个个笨得要死，花我一万多了至今一个屁毛没有。我也不找了，浪费不起这精力财力，反正我去公丨安丨局报失踪了，公丨安丨局说等两年他要不回来就当他死了，我就再嫁呗，反正法律上我占理，谁知道你死了没有啊！”
　　“你再嫁了，哪一天他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他活该，给我戴绿帽子，我就还给他个大号的。哼，到时候大家看热闹吧，公丨安丨局宣布死亡的人又回来了，估计回来的不是一个，是一家三口吧。反正我不怕丢脸，那时我孤零零一个还在等他，等他回来跟我离婚，我才丢脸呢。法律上一宣布他死亡，我就卖房子，吃好穿好败干净。哎，对了，有不错的男人帮我看着点，我现在可是单身！”

　　燕石笑，“你长得不错，又是护士，收入还高，你们医院的同事也得有追你的吧？”
　　这么一说，韩护士想起了什么，“中午在单位看到你家的了，提了一个果篮去看病人。我忙，没来及招呼他。”
　　“看谁？”燕石心本能地跳了一下。
　　“嗨，是个男的，肋骨被人打断了一根，半夜三更送医院的。”
　　“长什么样？姓氏名随不知道？”

　　“长什么样不知道，不是我的病人，听说是姓胡。”
　　晚上，程健人心不在焉回家来。燕石追问他：“中午看哪个病人去了？谁出事了？”
　　老程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星斗，躺着了。”
　　“怎么回事呀？”
　　“谁知道怎么回事，他自己也闹不明白。”
　　“哦，半夜三更就被人给稀里哗啦揍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老程脸上浮现一种沉郁的表情，不再搭理她。
　　42
　　躺在病床上刚动了手术搭接肋骨的胡星斗当然知道自己被谁算计了，别看没证据，心里跟明镜似的，十有八九就是小姨子赵芸干的。婚没离成，赵家憋着一口气，能出这口气的就是赵家俩姐妹，但肯定不是赵波。赵波人清高，傲慢，心里冷，但也光明磊落，不屑地办这种事，自己的老婆自己了解，同时自己的小姨子自己也知根知底。打了就打了吧，心中恶气出了吧，不过打得也忒狠了点，不是教训，是往死里整，也把自己对她们一家子的负疚和悔恨打没了，至少他觉得不像以前那么欠她一家子的了。更让他齿冷的是住院四天来赵家没一个露面的，连媳妇儿子都不来，都是六十多岁的爹妈每天含泪给他送饭、守夜、擦洗、和端屎端尿。

　　婆婆曾经守着儿子的面给媳妇打电话，媳妇不是关机就是不接；给孙子打，根本打不到孙子这个人！
　　心寒到冰窖里去了，让他稍微热乎一点的是，他让母亲给殷道红打电话，老母骂了他一顿，还是打了，被他扇了一耳光下个月就与别人订婚的女子马上放下手中的工作一个小时不到就出现在病房里了，一看见他那个惨样，放声大哭呀。把胡星斗感动得也掬了一把英雄泪。
　　“哪个狠种下这样的毒手啊？你告诉我，我要打过来！”
　　胡星斗含着泪花看着她，“傻样，你就得好好呆着，哪能打来打去的？”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我不能看见你受欺负，让他们得逞了，有这次就有下次！”
　　胡星斗又尴尬又惭愧，“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坏蛋，你可要好好活着啊！”殷姑娘又一把鼻涕泪两行地哭开了。
　　胡星斗心里好温暖，忽然很想问问她要订婚的事，跟谁订啊？既然与我这么好干嘛与别人订婚啊？不过没好意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