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宿命--从秦到清》
第9节

作者: franklin9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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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体来讲,黄巾大起义两方面作用。第一,破坏了东汉帝国的统治秩序。在黄巾大起义之前,东汉帝国中央政府对地方的控制力还比较强。控制力表现在什么方面?主要就是人事权和、财政权和军事权,而这里面最核心的一个就是人事权。当时地方官员的任职仍然由中央说了算。这个是有证据的。当时卖官比较盛行,而且明码实价,被任命当官,一手给委任状,一手找你要钱。据说,有个叫司马直的,被任命当太守(官也不算小了),但他交不起钱,没办法只好辞官不干,但朝庭居然不同意,硬找他要账,没办法,这可怜的家伙只好自杀。这固然说明当时政府的腐败,但也说明政治资源掌控在中央政府手里,否则拿什么卖?另一方面,在军事力量方面,东汉一直是强干弱枝的。我们前面已讲了,地方军队很少,而中央军队相对比较强大。这样一来,军事上的控制力也在中央,地方不能与中央抗衡。而黄巾大起义之后情况就发生变化了,因为黄巾军和各地的起义军各州并起,而且战争时形势变化很快,在当时的通讯条件下,中央只能放权到地方,就地剿灭。在军事上也是如此,农民起义烽烟四起、兵力分散,中央军只能对付主力,而其他起义军则必须由地方自己解决,所以地方军事力量太小不行,中央政府只能让扩充地方兵力。例如,《汉书·皇甫嵩传》记载当时“诏敕州郡修理攻守,简练器械,自函谷、大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诸关,并置都尉。”结果,地方的权力大大增强,到东汉末年,各地长官都拥兵自重,想当官一般也就是跟中央打个报告说“我或者是某某要当某某州或郡的长官”,这就当上了。

  黄巾大起义的第二个作用就是培养、锻炼和壮大了一批地方豪强军阀。前面已讲了地主私人武装力量随着田庄经济的发展得到了壮大。这些地主私人武装最初是对自己的田庄进行保护,防土匪的作用要大于镇压农民起义的作用。所以这个时期,还不需要很大规模的武装力量,也不需要很高水平的军事人才。而黄巾大起义开始之后,农民起义不但威胁单个田庄,而且危及整个地区地主阶级的利益。这就要求地方大地主们联合起来,组建军队交给一些有能力的将领来保护整个地区地主阶级的利益。而通过与黄巾军和其他农民作战,也确实有一部分军事才能突出的将领脱颖而出,使得地主阶级有了依靠。加上中央政府对地方发展军事力量的放纵甚至鼓励,最终形成了以这些军事将领为核心的军阀集团。例如,大家比较熟悉的刘备。《三国演义》里开篇就是刘备看见召募义兵的榜文然后遇上关羽、张飞。这个虽然是虚构的,但也是有来由的。《三国志》记载:“灵帝末,黄巾起,州郡各举义兵,先主率其属从校尉邹靖计黄巾贼有功,除安喜尉。”可见,刘备最初就是靠镇压黄巾军起家的。易中天先生在《品三国》中说,“刘备初起兵的时候,也是靠财团资助”。这是有依据的。但是为什么要资助他?易中天没有说,道理很简单,“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就是来保护这些大地主、大商人利益的。反过来说,如果没有黄巾大起义这一农民起义运动,刘备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编草鞋,没人给他钱招兵买马。再比如孙坚,他也是靠镇压农民起义起家,最初镇压的是会稽人许昌的起义,后来在镇压黄巾起义时因战功而升任别部司马,后来又在镇压长区星、周朝、郭石等人的起义中因功被封为乌程侯、长沙太守。又比如曹操,他手下的主力部队青州兵就是黄巾军改编来的。

  与内地黄巾大起义风起云涌的同时,边疆也极不安定。前面讲的羌人起义算是一个代表,在北方还有与匈奴、乌丸、鲜卑等少数民族的战争。这些战争和黄巾大起义起的作用基本相同。在这些战争中也崛起了一批军阀,包括董卓、公孙瓒等等。
  总而言之,由于以黄巾起义为代表的这一场大的农民起义运动和边疆少数民族与汉族的战争,结果造就了一批受到地方豪族大地主支持地方军阀。如果让这些地方军阀的发展和壮大,最终必然会取代东汉帝国建立新的政权。
  这种情况,东汉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们清楚吗?他们会怎么做呢?
  确实,这几位老兄是要登场了。
  前面说了,“由于以黄巾起义为代表的这一场大的农民起义运动和边疆少数民族与汉族的战争,结果造就了一批受到地方豪族大地主支持地方军阀。如果让这些地方军阀的发展和壮大,最终必然会取代东汉帝国建立新的政权。”对于这种情况,东汉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恐怕并不清楚,或者说虽然清楚,但也不想管。怎么这么说呢?

  我们先来简要分析一下当时东汉中央政权的权力构成。在皇帝之下,有三大势力。易中天先生在品三国的时候把这三大势力比作支撑东汉帝国大厦的三根柱子。依易中天的说法,他们是宦官、外戚和士族。宦官和外戚没什么好说的,这士族是什么东东?易中天先生说它是夹在贵族和庶族之间的一个集团,与贵族不同,他们靠读书当官;与庶族又不同,他们靠门第(也就是血缘)当官。这就奇怪了,他们到底是靠血缘还是读书来当官?易先生没说清楚。首先,这些士族和贵族不同,他们不靠与皇帝的血缘、姻亲关系为官,也就是说他们的政治资本不来源于他们与皇帝的关系。那么,他们的政治资本来源于他们的学识吗?好像有一点,但关系又不怎么大。那么,他们的政治资本是什么?是他们在地方上的势力。也就是说,他们的本质是地方豪族。大家注意,无论是名门之后袁绍也好,宦官之后曹操也罢,其家族在地方上都是势力极强的。

  现在,我们清楚了,东汉中央政权由宦官、外戚和地方豪族这三股势力构成的。宦官、外戚没有政治远见,没有意识到地方豪族势力的发展所导致的危险;而地方豪族在中央的代表人物袁绍、曹操等等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损害自身的利益去限制地方豪族势力的发展?所以中央政府当然不会有什么举动。
  另外,他们还有紧要的事儿要做。什么事呢?内讧!
  灵帝在的时候,这三股势力上面好歹还有个人管着。灵帝一死,这三股势力就展开了搏杀。先是外戚联合地方豪族一起向宦官集团进攻,杀了宦官首领蹇硕。后来外戚首领何进又想进一步杀尽宦官。不过却得不到何太后的同意。何太后是整个后族的首领,是何氏外戚的政治靠山。她不同意,何进就没办法。这个时候,袁绍出了个主意,让何进召外地军阀入京威胁太后。这主意出发点不错,增强自己这边的力量,当然事情就好办了;可是他却笨到去请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的董卓。宦官这边一看,哟,你赶情是想让董大胖子掌权呀,那你自己留着不也是个障碍吗?使个计策要了何进的命。结果董卓没进京,外戚和宦官就两败俱伤了。

  这下子,东汉帝国就落到了地方豪族的手里。注意,地方豪族不是一个整体,没有领导核心,相互之间也不存在领导被领导的关系,谁也不服谁,谁也不依赖谁。又赶上控制中央政府的董卓是个大棒槌没有政治智慧,不能服众。结果就是整个统治阶层分崩离析,各自为战。各地的各军事集团拒绝接受中央的领导;而原来在中央的袁绍、曹操等人则逃回自己的地盘也拉起支队伍来和中央对抗。一时间,全国各地树起了十几个地方政权。这些政权间相互征伐,最终打出三个强国,是为魏、蜀、吴。

  三国时代到来了。
  三国,是一个让人惦记的时代。谈到三国,总有很多话要说。从什么地方说起呢?《三国演义》是从刘关张桃园结义讲起;而易中天先生说:“讲三国,先得讲曹操。”我们若是跟着先讲刘备或是曹操,那就落了俗套了。我们先给当时天下这十几跟诸侯分个类。
  前面已经讲了,董卓进京之后,东汉帝国就落到了地方豪族的手里,后来这大大小小十几个政权,说白了,都是地方豪族政权。但是,地方豪族和地方豪族还不全是一种人,也就是说,虽然同属地方豪族政权,但却还可以分个三六九等。可分为哪几种?
  第一,皇族地方豪强。这些人是皇族,但是他们与皇帝的血缘关系实在太远,因此其政治势力却并非来源于与皇帝的血缘关系,而是自己父亲、祖父遗传给他们的财富和社会地位。有哪些人属于这种类型呢?比如,幽州的刘虞、荆州的刘表、益州的刘焉。
  第二,一般地方豪强。他们皇族身份,主要依靠的是自己家族在地方上的势力。比如袁绍、袁术,比如曹操。他们之所以能够当官、能够有一定的政治势力,与袁家、曹家(夏侯家)的家庭势力关系密切。

  第三,地方豪强支持下的军阀。这些人,不是名门望族,更不是皇族,但是由于他们能打仗,所以受到了一些地方豪族地主的支持。这些人的代表人物是董卓(以及从他的部队里分裂出来的吕布等人)、公孙瓒、孙坚等。
  有人可能要问了,那刘备呢?刘备比较特殊。从他最初出道的情况来看,应该划为第三类,但是他又是第三类当中打仗比较差的,军事力量也弱。不过他又有皇叔的招牌,所以在政治上又比一般的军阀有一定优势。
  除了上面讲的三类诸侯以外,汉中还有一个张鲁,他的政权是政教合一的另类政权,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说实话我不太清楚。好在他的影响也不大,就干脆放到一边不说了。
  前面讲的这三类诸侯,一般而言第一类和第二类当中,文强武弱;而第三类中,武或文弱。注意,第一,这个强弱是相对的,第一类、第二类里也都是军阀,打仗也是本行;第二,这是就一般情况而言,第一类、第二类里也有很会打仗的比如曹操,第三类里也有政治手腕很厉害的比如刘备、孙权。
  现在,我们把各路诸侯基本捋了一遍,也该分别讲讲魏、蜀、吴三国是如何兴起的了。
  第一个,讲魏国。魏国的第一个皇帝是曹丕,但其缔造者是曹操。讲三国不可能不讲曹操。易中天先生认为:“曹操不是士族,他出身于士族最憎恶和蔑视的宦官家庭。曹操也原本不是军阀,他逃出洛阳的时候无兵无将无官职。”后一句话我赞成,但前一句倒不一定。曹操出身是不好,但是怎么也比刘备、孙坚他们强。他的武装力量是怎么来的?“散家财,合义兵”。再看他手下的将领,夏侯惇、曹仁、曹洪、夏侯渊都是自己本家。说到底,他和袁绍一样,势力的来源都是自己家族长期积累的财富和资源。只不过他背着个“宦官之后”的名声而已。

  仅有家族势力的支持,势力还不够大。正好,遇上黄巾军。一仗打下来,收编了几十万黄巾军,实力大涨。但像这种靠运气增强实力的办法不能长远。怎么办呢?曹操做了两件事,奠定了魏国崛起的基础。一是屯田,二是把皇帝弄到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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