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之孝陵风雨》
第5节

作者: 湖南彭子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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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又想起两个想提拔的人,不问丞相,却转头看太子,“那个西安知府李焕文,宝钞提举司费震,都有管理钱粮的才能,我想可以擢为户部侍郎,太子意下如何?”太子说:“父皇选取的人才,想必都是有干才的人,儿臣无异议!”吏部尚书王敏见皇帝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懒得与皇帝辨理,因此一句话也不说。皇帝见太子同意了,就说:“那便恁地定了。”
  胡惟庸独坐中书省值房,思绪纷乱。皇帝见那些人能诗会文,便与他们大官做,也太儿戏了;皇帝用人向来取其所长,如何会这般乱用人?便来到右丞相汪广洋的值房,想与他说几句话。汪广洋见胡惟庸来了,忙合上手中的书。胡惟庸见封面上一行字《杜工部集》,案上有一只锡酒壶,一只青花瓷小酒杯,杯中还剩半杯残酒。胡惟庸说道:“汪大人好雅兴。”
  汪广洋有几分尴尬,笑道:“公余消遣。相公也喝一杯么?”胡惟庸摆摆手,直言道:“圣上一次就选拔许多民间才子做官,有人并不知刑名之学,却做了提刑按察使和刑部主事,这如何使得?不知汪大人有何高见?”汪广洋笑道:“圣上睿智盖世,必有深谋远虑,让那些年青才俊到任后边学边用,古来多有先例。商朝武丁用人不奇么?他梦得一个贤人,便差人去寻找。有一个囚徒傅说,正在做劳役。武丁派人找到他,任他作相,国家大治。”胡惟庸说:“这都是传说,不可尽信。”汪广洋说:“姜子牙从未做过官,八十多岁在渭水钓鱼,却能辅助周文王,这事有几分可信罢?”胡惟庸有些失望,笑道:“汪大人引经据典,很会安慰人哩。”就退出来了。

  胡惟庸晚间邀陈宁来相府小饮。胡惟庸与陈宁说自己不解皇帝用人意图,汪广洋倒是很体谅皇帝。陈宁道:“你真个是当局者迷。皇帝并不是要用他们的才干,而是要依赖他们的忠心,充任皇帝的耳目。如若皇帝来日觉得他们无用,打发点银子,由他们哪里来哪里去。”胡惟庸说:“朝廷上还是要多用老成的人才是。皇帝任用这些无用的书生太多,下官要寻着他们的不是,将他们降职任用。”陈宁道:“相公想与老官拧着来?有胆气!”胡惟庸道:“总不能事事由着他胡来。”

  陈宁见胡惟庸这样说话,接着道:“原来不知相公也有脾气。汪广洋早就知道他性情焦躁,独断专行,也疏懒起来,任着相公去忧心。如若皇帝罢了相公,丞相早晚是他做的。”胡惟庸故作淡然道:“由着他去做丞相好了。”陈宁鼓动他道:“趁着他罢了你这个相公之前,何不早日罢了那个皇帝?”胡惟庸看一眼门外,低声说:“说话小心!”陈宁道:“有一事禀报相公,我已与通政使曾秉正说了,日后一切封事呈与太子时,也抄一份送中书省。自古宰相辅政,名正言顺。”胡惟庸手按在陈宁的肩膀上,点点头,示以谢意。

  陈宁道:“你看不惯他,我觑相公任人也有几分不顺眼。”胡惟庸问道:“这话如何说?”陈宁道:“我在御史台就听人说相公任用私下,相公不会不知罢?胡惟庸瞠目道:“纯属排陷大臣!”陈宁冷笑道:“以前的事不说了,就说今年,江西参政李敏李敏来相府拜谒你,你便令他工部尚书;工部营缮所所丞张致中替你修一回屋顶,你让他做宛平知县;仪鸾司大使叶茂不知送些甚么好宝贝与相公,中书省考察京官业绩,叶茂评为优等。今年竟做了福建布政使,这些都是事实罢?”胡惟庸不悦道:“他们都是皇上准旨的,如何说是我任用私人?你凭良心说,他们有才干么?”陈宁说:“你不举荐,皇帝会任用么?他们虽非庸才,但是相公多少有任用私人之嫌。我话说得直。任用私人将来能为相公所用,也未尝不是好事。但相公留心则个,朝野耳目多,不要被人弹劾了。”胡惟庸道:“我自有分寸。”

  陈宁告辞前,靠近胡惟庸耳边,低声说:“我发现两个皇帝宠信的人,或许可以借用,不妨请相公试着说服他们。”胡惟庸问了两人姓名,不免有些疑惑地问:“是他们那两个人呵?不知能说得动不。”陈宁说:“想必相公也留意许久了。”
  日期:2019-05-12 18:04:30
  丁光眼看了签名的帖子,又得知弹劾是御史大夫陈宁所写,神色有些惊慌,说道:“小的愚昧,乞请相爷……相爷降示。”胡惟庸道:“下官与你商量两桩事:一是你将罚没的钱和物,能退的都退还,向商贩们陪个不是,他们不再告你,你便无事。二是你从今以后,要守着大明朝的法度,休要在城中称王称霸。”丁光眼忙说:“小的一定遵照相爷法旨。”胡惟庸道:“但这只能保你一时平安,皇帝将来若知道了那些事,你虽是皇帝亲信的人,也有性命之忧。”丁光眼跪在地面,乞求道:“相爷救我!”胡惟庸道:“晚间来集贤楼,下官请你吃酒,陈御史作陪,都有话与你说。”

  集贤楼上,酒过三巡,众人都略有些醉意。陈宁说:“丁大人,这事若报到皇帝那里,你便凶多吉少。看在相公的情面,我的弹劾奏章也不与皇帝看了。”丁光眼十分感激。陈宁说:“我借着酒兴,说几句酒话与你听。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丁光眼道:“陈大人,请赐教。”陈宁道:“你这些事,相公虽然暂时能按下来,但难保皇帝来日不会知道。皇帝向来性情焦躁,容易动怒,在朝做官的动不动便获刑。他是一个有病的人。你若想将来无事,要等太子做了皇帝,即使有人告你的状,太子也不会轻易杀大臣的。”这话说得丁光眼恍恍惚惚,小心地问道:“陈大人,你要小的如何做?”陈宁道:“你听相公吩咐便是。”

  散席后,胡惟庸与陈宁同车。胡惟庸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片,递与陈宁说:“这是那个陆好古做的七绝。只因这首诗,他便做了刑部主事,抵得了那些进士们十年寒窗。”陈宁看了就冷笑,说道:“谄媚!”胡惟庸问说:“皇帝让那个陆好古作‘指佞草’七绝,是不是将你我视作奸佞之人?”陈宁笑道:“或许是。”胡惟庸惊骇道:“那结果如何?”陈宁笑道:“皇帝若无实证,也不会废了丞相,你怕甚么!”胡惟庸道:“你休吓我。今年以来我晚上睡不好,时常做恶梦,心头上像悬着一把刀。”陈宁道:“心头一把刀,那是叫你忍。我们准备一年,明年冬天或后年春天下手。只要除了他一个人,天下便太平了。”胡惟庸沉思不语。

  陈宁道:“有人向御史台告状,宋国公冯胜差人向陕西行都司都指挥使宁正索取二十匹马,宁正未给,冯胜便告宁正不以国法为重,不善于治理西番,致有叛乱,将宁正降为归德州守御千户。”胡惟庸道:“宁正为何不上书大都督府,或者到京敲打登闻鼓?却向御史台告状?”陈宁道:“这事十分曲折。西番有叛乱是实,宁正是不是以国法为重,能不能治理西番,是模棱两可的事儿。冯胜身为大都督府同知,说他可便可,说他不可便不可,如何好向皇帝告状?再说大都督府官吏多与冯胜有交谊,自然护着冯帅,因此宁正只能向御史台告状,意在让我差人去暗查冯胜的隐事。”胡惟庸道:“宋国公是一个聪明人,我们能让他入伙便好了。”陈宁道:“相公说得极是。”胡惟庸问道:“皇帝与大都督府和兵部说,要调羽林左卫指挥使张铨、武德卫指挥使孙恪、留守卫指挥使谢熊、兴化卫指挥同知张德任大都督府佥事,调辽东都指挥马云任凤阳行大都督府佥事。那个孙恪战功虽不大,但资历极深,皇帝当年去故乡招集人马时,孙恪就来相投,虽不列定远二十四将之一,也算是皇帝的心腹元勋。皇帝这般调遣,不知是何用意?”陈宁想了想,说道:“他是不是觉得中书省臣与大都督府的武官们太熟,才重新换人?”胡惟庸忧心忡忡地说:“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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