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爸爸厉害啦!爸爸见到坏人,嗨的一声,就把坏人打扁啦!”
“爸爸有枪吗?”
“biang!biang!看!”王贵用手比划了个枪。
安安哧哧笑起来。
王贵说:“安安快看,那里就是你的幼儿园!哇,好漂亮的房子啊!”
安安说:“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什么?”
“妈妈说,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住的地方就是那样的。”
王贵呵呵笑了,用手替安安梳理了一下头发。
“让爸爸看看,我们安安多漂亮啊!来,爸爸亲一个。”
安安把脸贴过去,又用手拦着嘴巴。
“你让爸爸亲一下嘛!爸爸今天早上特地刮的胡子。你摸,不扎的。爸爸为了见安安的老师,特地刮的胡子。”
安安不解地问:“爸爸,你要亲老师吗?”
王贵大笑:“爸爸不敢,那样就成流氓了。安安,你要听老师说,爸爸很快就来接你。很快的!”王贵使劲揽了揽安安的头。
老师站在幼儿园的走廊上,王贵抱着孩子热情地打招呼。
王贵把安安转给老师,又把手里的画书也交给了老师:“刘老师好,这是安安喜欢的画书。她要是哭,您就给她看。她包里有糖有饼干,饿了就让她吃点。她小,没上过学,老师要多照应啊!”
刘老师赶紧接话:“哎,哎,您放心,我对每个孩子都一样。”
王贵点头哈腰地离去了,安安开始放声大哭。
“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刘老师赶紧劝安安:“不许哭!”
安安哭得鼻涕吹泡。王贵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王贵冲进满是学生的课堂,满头大汗。学生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王贵从口袋里掏出手绢,一边擦一边非常羞愧地说:“对不起,我今天迟到十分钟。呃……这是我教学以来头一回。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请原谅。”
王贵讲完,赶紧拿起粉笔开始板书,一边讲一边不时地看表。
下课铃终于响了。同学们正要站起来,王贵示意坐下。
“不好意思,我家里有点事情,课间不休息了,今天咱们提前十分钟下课。有要上厕所的同学,自己去就行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终于放学了,王贵拎了包就飞奔出教学楼,一边跑一边与擦身而过的同事打招呼:“回家抱儿子去……回见。”
王贵急匆匆地进门,抱起二多子亲了又亲。
王贵说:“儿子,想爸爸了吧?走,咱们出去转悠转悠去!”
王贵抱着儿子想出门,安娜拦住了:“安安在幼儿园怎么样?你也没看看她习惯不习惯?跟其他小朋友玩得好不好?就知道你儿子!”
“啊?哦,可好了,安安她高兴着呢!走喽,儿子……”王贵哼着歌抱着二多子快乐地走了出去。
而黄昏放学之后,很多小朋友都被家长接走了,安安独自坐在幼儿园教室的小板凳上等着王贵来接她。
王贵与安娜 10(1)
昔日一起进厂当学徒的一些人开始收拾行李了,他们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各奔东西。安娜在门口看着大家开开心心的样子,心里十分酸楚。
其实她还不知道,刘波也考上了,北大物理系。安娜依旧被繁重的生活拖累着。
半夜,王贵推醒了安娜:“小安,醒醒!儿子发烧了,你摸摸!”
安娜立刻就清醒了,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一手开灯,另一只手就马上穿衣服。
“快,送医院!”安娜一边套棉袄,一边摸了摸儿子的头,非常焦急。
两个人收拾停当,王贵给还在睡梦中的安安套上棉袄,迅速地和安娜出了门。
王贵骑车带着一家人来到医院,抱着儿子就往急诊室跑去。
医生护士马上安排救治,大家忙得来回穿梭。安娜带着哭腔望着儿子说:“讨债鬼啊!你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这么多的罪,三天两头吊水,我的二多子啊!”
医生在忙,旁边护士说:“孩子生命垂危,高烧四十二度。这是病危通知书,麻烦你们家长到前面去签字,让开一下,一会儿送重症看护室。”
王贵急了,把女儿塞给安娜,一把揪住了护士的衣领:“你这是啥话?好好的怎么就病危了?不就发烧吗,他经常这样的,签什么字!”
护士赶紧解释:“哎,哎,你这是干什么?”
医生也帮忙解释:“孩子没原因地发烧,温度那么高,吊水也没用。不明原因地拉肚子,可不是小毛病。等一下只能靠物理治疗。即使物理降温,像这种烧法,也难保脑子不烧坏。签字是必须的,你还是签吧!”
王贵猛一拍桌子:“你放屁!我不去!以前也是你们医生讲,拉肚子是小毛病,每个孩子都一样,今天来又说不是小毛病!横也是你竖也是你!你是医生,孩子的病都治不了,要你们有什么用?我们就是不懂才把儿子交给你们的。来的时候都好好的,什么毛病都没查出来,突然跟我讲什么脑子坏了!不行,你就得还我个儿子!听到没有?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签这个字的!”王贵把笔重重拍到桌子上,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一旁的安娜已经扶着门边往下溜了,快不行了。王贵吓得一把抱住安娜。
“安娜,安娜,你别听他们胡扯!他们这是故意把孩子的病说得严重,好推卸责任。孩子不会有事,你放心!”
安娜没什么反应,王贵也再想不出什么宽心的话,只能抱着安娜,紧紧地搂着。
孩子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安娜半靠在医院的长凳上,搂着安安的手一直发抖,浑身发冷。王贵解开棉袄的扣子,敞着怀,满头大汗,在看护室外焦急地踱步。
天快亮了,门开了。医生摘下口罩,有气无力地站在门口。王贵的表情都惊呆了,安娜也不敢回头看。
医生疲惫地对王贵说:“孩子脱险了,退烧了。”
王贵一屁股坐在地上,安娜惊喜地一跃而起:“那……那……脑子?”
医生说:“这个暂时还不知道,目前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王贵和安娜一起惊叫。
“得观察一段时间,但应该没事。孩子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你们留个人陪着就行了,剩下的都回去吧!”
医生走了,两口子都松了口气。
第二天清晨,病房的窗帘还拉着,安娜趴在儿子的床边睡着了。安安躺在长凳上睡觉,下面铺着安娜的大衣,上面盖着王贵的棉袄。
王贵穿着毛衣,一只手拿着书,就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备课。一只手拿着笔,在书上做着记号。
安娜一觉醒来,看了一眼王贵,穿着毛衣已经歪头睡着了,书掉在地上。安娜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轻推了推王贵:“我一个人陪着就行了,你每天上课,晚上别来了,在家看着安安吧。”
王贵醒了醒盹儿,看到天都亮了。他想了想,坚定地说:“在这安心,有什么情况我马上就知道了。什么签不签字的,有我在他们就被想。在家我实在不踏实。”他看了一下表,说:“我走了,上课去。我带安安回去,这里就辛苦你了。”说完,王贵抱起安安就走了。
安娜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王贵的背影,嘴角露出了微笑。
王贵下班回家,把饭做好,装进饭盒。安安很乖巧地坐在王贵身边的小板凳上看着自己的图画书。
王贵急匆匆地带着女儿奔到医院,安娜还在难过地看着儿子。
王贵与安娜 10(2)
王贵把饭放在床头柜上,对安娜说:“吃点吧。”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你要是再病倒了,这个家就完了!”
“小王,今天八号床的那个付奶奶说,我们二多子一直这么难养,大病小病不断,说是……说是……”
“什么?”
“说是他的生辰八字犯了土地爷了……”
“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一个没文化的妇女,就知道传播封建迷信!”
“迷信迷信,就怕你信啊!我怎么想都觉得心慌,我真是怕这个多灾多难的小二子长不大,心里难受。”
“不要瞎想,我们儿子不会有事的。”
“今天付奶奶说,其实是有法子化解的。薄命的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吃百家米长大,借借人家的福气。只要问方圆几十里内的百户人家,家里有老人的,讨一粒米,熬成粥,全部喝下去,就好了……还有,手上脚上还要拴上玉佩辟邪。”
“你不要听那些个迷信,我们到哪儿去弄哪些东西啊?你要相信科学,要听医生的话。”
“医生的话也听,旁门左道的话也听。只要是对孩子好,都该试一试。”
“不行!我是共产党员,无神论者,哪能带头宣传封建迷信呢!我不去。”
“你不去我去!我不是共产党员,我相信菩萨,相信命。不就是走几十里路吗,为了孩子不算什么。你不要参与封建迷信,这些事情我做!”
“你也不许!”王贵坚决地反对。
黄昏,王贵和安安回到家,他在屋里转来转去,心神不安。最后看了一眼再地上玩沙包的安安:“安安啊,爸爸和你商量个事情好吗?爸爸要出去办点事情,你先在李奶奶家玩会儿好吗?”
安安很听话,乖乖地答应了。
王贵领着安安来到邻居李奶奶家,把事情给李奶奶说了一遍。李奶奶爽快地说:“放心吧,孩子包在我身上了,你快去办你的事情吧。”
“哎,哎,给您添麻烦了。安安,要听奶奶的话,不许调皮知道不?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你快去吧,没事……”李奶奶安慰王贵。
王贵骑着车穿过乡间荒芜的田地,穿过凋零的水塘,穿过芦苇地,终于来到了一个村庄。
王贵站在一户平房木门前,来回踱步,张不开嘴。手举起来想敲门,又四下看看看有没有人注意自己,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决心敲门。
开门的是个大姐。王贵很客气地问:“大姐,你家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吗?”
“有啊有啊!”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