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记住了养父临终前说过的话:今非昔比,万事且勿张扬。既不要得罪他人,也不要处处显示自家的富贵,以便招来他人的嫉妒。
所以曹家尽可能少跟外界接触,遇到谯县和沛国的地方官前来拜访,都是客客气气地接待,努力表现出谦卑,让人丝毫看不出大长秋家的怠慢来。但他们不会主动地与这些人交好,避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在洛阳时,曹嵩在大司农寺任职,他还担任过大司农一职,但那是以后的事。曹腾故去前,他担任的最高职务是大司农下属的平准令,算是司局级干部,负责商业流通领域的管理。他在理财方面有一定专长,尽管在儒学受到推崇的年代,从事财经工作不被人们看好,但却比较实惠,实力有的时候要靠财力来支持。
现在,曹嵩的职责是带领族人经营好自家的庄园、田地。此外,他们还开了不少的作坊,尤以酿酒作坊最有名,生产的东西主要供应自家人,也拿出来送人和出售。
谯县那时就产好酒(不是给古井贡做广告)。因为这里是粮食主产区,粮食品种优良,水质也好,加上流传甚古的制曲方法,使得谯县产的酒历来很有名。
当时有个叫郭芝的县令,致力于开发本县的酿酒业,经过科研攻关,创造了一个叫“九酝春酒”的品牌,成为当时的名酒。曹家很快把这种复杂的酿酒技术掌握了,在自己的作坊里大量生产。多年以后,曹操拥立汉献帝到了许县,还把这家乡产的这种酒以及酿酒方法进献给汉献帝。
除了经营农业,开办作坊,到每年年底,曹嵩还要派人到封地费亭去,收取作为食邑的赋税,这是帝国赋予他的法定权力。
亭是乡下面的建制,相当于一个自然村,一般会有几十户到几百户不等的人家。费亭位于谯县的东邻酂县,也是沛国所辖,与谯县只隔一条叫浍河的大河。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但在平静的表象下,时刻涌动着凶险的暗流。躲过一次劫难的曹家人,知道他们小心谨慎地面对外界的时候,还必须保持灵敏的嗅觉,学会保护好自己。
毕竟,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前面还是未知数。
日期:2009-06-12 13:51:27
《曹魏秘史》(第一部) 连载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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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中少年
二、新生代
曹嵩心里明白,被动的等待不是最好的选择,积极的办法是重新寻找机会,重振家族雄风。那就一定要培养出一个好的接班人。
现在看看曹嵩的家庭情况吧。史料对此记述较少,综合起来分析,曹嵩至少先后有六个儿子:老大就是曹操,小名吉利,即本书的灵魂人物,未来的魏武帝;接下来是曹德,曹操的异母弟;老三叫曹彬,与宋代那个名将同名;老四叫曹玉,死得比较早,后来曹操曾让自己的儿子曹徽过继给他(从而再次证明曹嵩很有可能出自于曹腾亲兄弟之家);老五的名字不详,只知道他的儿子叫曹安民,追随曹操起兵,征张绣时战死;老六的名字叫曹疾,也有的史书说,曹德和曹疾是一个人。
曹安民是三个字的名字,在本书这是第一次遇到(复姓不算)。我们看到那一时期,几乎所有人都取的是单字名,这是王莽改制的结果,与现在派出所不提倡取单字名以避免名字容易重复相反,王莽规定取名字只能取单字名。王莽改革失败后,别的改革政策都废止了,只有这一条沿续了下来。
“安民”应该是曹操这个侄子的字,他的名字,由于史料的缺载不知道了。以后还会偶尔遇到一两个三个字的名字,情况大体类似。
此外,曹嵩至少还有两个女儿,即曹操的两个姐妹,一个嫁给了谯县与曹家世代通好的夏侯家,一个嫁给了江东的孙家。他还有两个堂妹,即叔父家的女儿,一个嫁给了日后的部将任峻,一个嫁给了叫宋奇的人。
宋奇的姐姐是继桓帝刘志之后登基的灵帝刘宏的皇后,这是曹家与外戚通婚的唯一记载,但以后会给曹家惹来大麻烦。
曹嵩回到谯县守孝时,这些孩子并没有全部出生。最大的曹操,出生于桓帝永兴三年(155年),此时不过四五岁年纪,我们猜测一下,此时曹嵩家的男孩,主要是曹操和他的弟弟曹德,女孩则未知,或许曹操已经有了姐妹。
曹操的母亲很早就故去了。告诉我们这个信息的,是曹操本人。多年以后,他的父亲及多位亲人同时遇害,他写了一组叫《善哉行》的诗表达怀念之情,其中的第二首有以下几句:“自惜身薄祜,夙残罹孤苦。既无三徒教,不闻过庭语。”大意是:母亲很早就去逝了,从来没有慈母的关爱,也没有得到多少严父的训导。
心理学研究表明,单亲家庭的孩子更要给予特别关注,否则他们的性格就容易出现两种缺陷:一种是自卑、嫉妒心强;另外一种是“破罐子破摔”,性格往往暴躁,有的甚至表现为残忍。
一不小心,这些孩子容易塑造成双重人格:在家一挨训就唯唯诺诺,在外面遇到弱小者就把在家受到的教育方式使用到别人身上,表现为暴躁凶狠。
弗洛伊德进一步认为,人的性格形成于人生的初始阶段,性格一旦定型,则很难改变。这就是“三岁看一生”,“本性难移”。
按照这些理论观察曹操的童年,情况就有些不妙。曹操自幼失去亲生母亲,而父亲正忙着在洛阳做官,家里又遭受到变故,没有精力管他。尽管生活在衣食无忧的家庭,但缺少亲情的关爱,没有严格的管教,极容易形成放纵、随意、不服约束的性格。
这些正好是曹操一生性格的某一个侧面,这与他童年生活的经历密切相关。
还有,曹操身体发育很慢,不长个子,相貌平庸,总之一句话,小的时候不是个英俊少年。
成人后的曹操,史书只有一句“容貌短小”的话,但具体身高,没有记载。有“民间史学”推测他身高是六尺或七尺。考古发现过许多汉代的尺子,量了一下平均为现在的23.5厘米,如果以六尺计,是一米四一;如果按七尺计,是一米六四。前一个未免太矮了点,曹操的真实身高,大概应该在一米六左右。
拿破仑的身高是一米五八,这两个伟人在身高上有相似的特征。
但在汉末官场和社交界,长得英俊潇洒、身材高大才是一张体面的名片,如果相貌和身高上有缺陷,则会在竞争中吃亏。
相反,曹操的弟弟曹德则在这些方面比较出色,听话、懂事、五官端正、个子也不低,这让曹嵩十分喜欢。慢慢地,曹嵩心里有了一个想法,想把担负起曹氏振兴的重担交给这个二儿子手上。
随着年龄增长,两个孩子的差距越来越大:一个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一个是乖乖宝,学习努力;一个脾气暴躁,一有机会就弄出乱子,一个有文明有礼貌,一有空就做好人好事。
这一阶段的曹操,有几件事后来流传甚广,有明确的史料记载:
大约在他十岁左右的时候,有一天下午他弟弟在家里顶着酷日埋头学习,他却溜出来跑到附近的涡河里游泳。意外发生了,水里冒出来一个怪物,史书上说这个怪物叫“蛟”,向曹操袭来。
对于蛟这种怪物,《说文解字》说它是“龙之属也”,这种“龙科”动物是一种没有长角的龙。但大家都知道龙其实是不存在的,所以所谓蛟就是一种鳄鱼。亳州的河道里现在肯定没有鳄鱼了,全世界的鳄鱼大都集中到亚马逊河晒太阳去了。但那个时候,这种吓人的怪物在涡河里时有出没。
面对这个吓人的怪物,曹操不慌不忙,“自水奋击,蛟乃潜退”。不仅如此,事后他也心不惊、胆不颤,继续在水里玩了一会儿,上岸穿了衣服回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后来,又有人在涡河里发现了鳄鱼出没,大家吓得四散奔退,曹操一点儿不惧怕,还笑大家胆小。经过追问,他才说出了这次经历。
这件事被梁代一个叫刘昭的写进了一本叫《幼童传》的书里,这是当时出版的一本儿童教育读物,里面记录了大量神童的故事。
比如,这本书里还写了一个紧邻北边的陈留郡的一个女神童,这个女神童的爹是个音乐家,把女儿也早早培养成了音乐天才。一天晚上她爹鼓琴,琴弦断了。神童看都没有看,说:“断的是第二根弦。”她爹很讶异,说:“你这是冒碰上的吧。”于是故意弄断了另一根,问她女儿这是第几根,女儿说:“这一回是第四根。”答案完全正确。
这个女神童叫蔡琰,即蔡文姬,她爹就是大学者、著名音乐家和书法家,日后曹操的同事和忘年交好友蔡邕。
还有一本叫《曹瞞传》(曹操的小名除了叫吉利外,还有一个叫阿瞞)的书,是曹操成事以后他的对手孙吴方面组织一帮笔杆子们编的,尽管也记录了一些史实,但里面到处充满了造谣和诽谤,是抹黑文学的始祖。
这本书里记载了曹操小时候的一件事。那时候曹操“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他的叔父,应该是曹瑜、曹炽或曹鼎,很生他的气,经常在曹嵩面前告他的状,结果曹操挨了不少屁股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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