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吉儿也来了,一来就满面春风,说是一个假期不见了怪想大家的。即时就有人问,是想副社长吧?
副社长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吉儿。吉儿说不是啊,人人都想,尤其是君。
哇!他们又惊叫,你少拿社长来作幌子!
吉儿看我,等我解围的样子。
我只好笑笑,刚想说话小妖就说,阿吉你来得刚好,我们正在逼问老妖的私人问题,我们大家都来爆料,看看她是不是如她所说的不近男色。
这个小妖,不是存心整我么?她明明碰见过几次我和文喜的。
我看着小妖,做眼色,杀鸡抹脖子状。我以为自己做得够隐蔽的,从不在学校单独和男同学约会,可还是会在别的地方被发现。也不尽是因为学校有规定的缘故,只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的一些事,何况我和文喜应该不算拍拖的。在别人眼里,一男一女牵着手,不是拍拖是什么?我有口难言。
我昨晚去宿舍找你,你不在。吉儿对我说。
昨晚,哦,昨晚我和同学出去了。我说。
哦。吉儿问小妖,你是不是发现社长大人的什么秘密了?
小妖看我,我心里着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让吉儿知道我和某男生走得很近。
没有看到啦,只是猜测。小妖说。我暗暗松了口气。
当晚自修时吉儿来教室找我,让我陪她出去走走,本来文喜已经约我一起吃宵夜。我收拾了书本,附在阿蔡耳边,让她告诉文喜广播室有事我得出去办,不用等我了。
和吉儿沿着学校的操场走,走了一圈,她没出声。走第二圈,我们在主席台附近坐下来。
你冷么?吉儿问我,我把风衣的链子拉高,说,还好。其实我很怕冷,尤其是初春。
以为她约我出来一定是有事要告诉我,我可能还得扮一回知心姐姐,谁知她一直没说,两个人就一直坐着,在泛蓝的灯光下坐着。
君,莹儿对你说过什么话让你难忘的?吉儿在灯下笑着问,我发现她每次说话之前总会先笑。
一说到莹儿,我眉开眼笑,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有一天莹儿在纸上写道:我和你曾牵着手,越过人头的丛林,风景却在背后逝去,不知廿年以后,你心里是否还有我?
你们做了几年同桌?我和我小情人是三年的同桌。
在一般人看来,我和莹儿那么好,像是认识几辈子似的,其实我们认识一年,成为同桌只是一年中的一个学期,这一年,一学期,却成为我终生难以磨灭的记忆。你们还好,有三年,相比较起来我们就太短暂了。
友谊的产生不在时间的长短,有些人相处了一辈子还是成不了好朋友,有些人只见过几面,却早在心里把对方当成好友。吉儿说。
君你知道么,你不说话的时候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吉儿把头轻轻地靠在我肩膀上。
我想起初中的语文老师也是这么说我的,没想到吉儿也看出来了。
你写字的时候,习惯用小拇指压着纸张;你以字取人,人家字写得好你就对那人有好感;你的手指细长细长地,平时喜欢轻轻地拍打节奏;你是肉食动物,肉吃不够脾气就不好;你削雪梨一定让皮连着,刀子向内推;你每天中午都去开信箱……
吉儿每说一句我就侧头看她一眼,先是讶异,然后是感动,心里暖暖地。我说不清楚自己这种感动是因为被人默默关注还是因为她闲闲道来的语气,我只知道自己伸出手,搂着她的腰。
傻孩子,我还有很多可恶的脾性呢,你发现没?对这个女孩,一瞬间竟然产生了很微妙的疼爱的感觉。
你只比我大一岁,别老以为自己有多老。吉儿笑,用手刮我的鼻子,我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她的手比我小,柔若无骨,握着十分舒服。我说着话,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
以后我晚修后去宿舍找你,你给我讲故事,讲你喜欢的武侠小说,一章接一章地讲,好么?吉儿问。
这家伙怎么知道我讲武侠小说的?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每周一次利用放学后的时间给我们讲故事,开始是讲一些童话、寓言,讲完了就讲武侠小说。她第一次讲的武侠小说是梁羽生的《大唐游侠传》,这对我影响是深远的,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武侠小说,喜欢上讲故事。来广州读书后,一次无意间说起,小凡就让我给她讲《射雕英雄传》,我借了书,一个晚上给她讲一章,雷打不动。也许是因为可以讲家乡话的缘故,听说我讲得特别生动,讲到后来还吸引了几个老乡来听。
吉儿大概是从小凡那儿打听来的吧。
你想听哪一部小说?我问吉儿。
你推荐就好。吉儿说。
《神雕侠侣》好不好?金庸先生的书我最喜欢这个。
从这以后,吉儿每个星期大概有四个晚上来找我,我们说好了隔一个晚上讲一章,如果她来了我不在,就熄灯后再来,我总不会夜不归宿的。
七、
下了晚自修如果不出去走走,不去吃宵夜,我总会准时回宿舍。一进门要做两件事,先给自己冲一杯牛奶,再从食物篮里拿八个雪梨,削皮,洗干净,放在盆子里,不到一会就被她们消灭光。当初承包下削雪梨的任务,也是因为她们全都喜欢吃雪梨,宿舍雪梨从不间断,她们又懒得削,咬一块皮吃一口雪梨,我看不过眼,主动要求我来削皮。阿蔡常说我这个男人没别的好处,就是够体贴细心。我常常只是嘿嘿地笑。
吉儿来找我,我问她吃雪梨还是牛奶,她说雪梨吧,拿一个给她,她说太多,想分一半给她,她说不想和我“分离”,分梨,分离,挺有意思的。我只得把梨子拿在手上,一边说话一边用水果刀削一小块出来,她一块我一块分着吃完,这和分成两半吃有什么区别?我不懂。
有时她说喝牛奶吧,我就给她冲牛奶。牛奶粉我认定雀巢这个牌子,莹儿说这个牌子的好我就吃这个牌子的。以前我喝咖啡,莹儿最喜欢咖啡,来广州后莹儿说这里的水燥热,喝咖啡容易上火,改喝牛奶吧,我才改喝牛奶,但心里还是喜欢咖啡多过喜欢牛奶。
把三勺奶粉放进干燥的保温杯里,加三块方糖,加一点热水,搅拌均匀后再加入适量的热水,冲牛奶的水一定不能太热或太凉,七十到八十度是最好的,定向搅拌,放一边搁着,一会面上就有一层薄膜状的凝结层,摊凉一点就可以喝了。
吉儿听我说着,脸上一惊一乍的表情,说,怎么冲个牛奶还有这么多讲究的?你冲给自己喝也是这样的要求么?
那当然,这样算简单的啦。你不知道,如果喝咖啡我更讲究呢,恨不得自己磨咖啡豆自己煮。
闻着我冲的牛奶,她直说好香好香。拿个小勺子给她,她不接,笑吟吟地说,你喂我。
不是吧,还要喂?也罢。舀一小勺,吹一口,送到她嘴边,她含笑喝了,第二口如法炮制,送到她嘴边,她推回来,要我喝。广东人说吃谁的口水就会听谁的话,我和她好象还不至于熟到可以互相吃口水,可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觉得自己若不喝便是拂了她的好意,会让她尴尬,只得自己也喝了。看我喝完,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时她来了我还没回来,就给我留个纸条,放在我枕头边,我回来一眼就看到:君,寻你不见,我再来你还在么?
有时她来了我在冲凉,小凡她们会招呼她。我冲完出来,看见她静静地坐在我床上看书,或者拿我的便笺写东西,写一些散乱的字句和心情。看见我,把笔一扔就站起来。
我甚少以这种姿态在她面前出现——穿一件及膝的圆领纯棉T恤,一条比上衣还短的裤子,一头湿发。
吉儿围着我转一圈,问我,你究竟有没有穿裤子?我笑,你看不出来么?
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我可以拉高你的上衣看看么?
我忍住笑,说,好啊好啊。
她拉高,看见短裤,一脸失望的表情。
不然你以为会是怎样?我戏谑。
我还以为是春光无限呢!咦,你的腿好长好直哦。吉儿弯着腰研究着我的腿。
我一把把她拉起来,说,今儿不讲《神雕侠侣》了,到走廊喝茶。
小凡和吉儿把桌子搬到走廊,我提来两大壶开水,拿来工夫茶具,小凡把私家茶叶贡献出来,叫来几个老乡,开始了茶话会。
吉儿还记挂着我的湿发,说,不拿个电吹风吹干么?小凡接口说,我老爸都是就着湿发睡觉的,甭理她,喝茶喝茶。
吉儿又问小凡,她洗头后从不梳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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