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师专的妹子,就是这么给本科生耍的吗?
不行,一定得洗底,一定得漂白,菩萨保佑,南岳圣帝爷爷保佑,保佑罗老师能收到我的信,早日加持我。
9章之3
自从下放花田中学后,我就把湘中市当成了天堂,如同恋爱中的人想着对方,如同佛教徒念着菩萨名字一般,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它,念着它,所以,一直在挂念着罗老师的信,有了罗老师加持,我一定能考上研究生,回到美丽迷人,虽然菜里只有辣椒没有麻拐的湘中市。
我娘说,只要你老是挂念着一件自己向往的事,就一定能成功。想当年,我娘下放,后来嫁与我爷,跟着从永州来了两峰乡下,每天摸泥巴,挣工分,娘每次带着我回永州舜皇山镇的娘家时,觉得没面子,总爱偷偷抱着我从后面的小河道上回家,但她总是相信:有朝一日总能回城市,吃上国家粮,体体面面地从前门回家。这么想了八年,终于把党中央给感动了,小平同志一挥手,知青回城,娘终于可以带着我从前门回外婆家。
说到这里,我要交代一下:我不是标准的两峰人,因为我外婆外公是永州人,我至今会讲一口流利的永州话;我也不是标准的湖南人,因为我外婆外公是从广西全州移到湖南永州的;我也不是标准的汉族人,我外婆外公是壮族人。
这么啰啰嗦嗦说了一通,就是说明:恨我没能好好利用我的壮族人身份,加上五分,跳身湖南师大,那真是冰火两重天的境界呀。白白浪费自己的少数民族身份。
我一直念兹在兹地想着这些事,周一的早上,我骑着自行车就慢了点,一慢点,就给那个远在子们桥的彭树人老师给赶上了。
这个颇有鲁迅神采的数学老师,总是端正着身子,挺直了颈壳——也就是着脖子————正襟危坐地骑自行车。
他有个本事,不管路上多上泥泞,他连鞋尖上都不占泥,水上飘的本事。
他赶到我了,转头看我,意味深长地笑:“小柳老师呀,我们迟到啰,你记得不,桃横书记端了条凳子,拿着个本子在门口捉呢。”
我正为自己的远大前景而陶醉,哪里计较这等琐碎小事。
“黎亭老师,你跟我行,我有个办法的,要他既抓不到,又不好意思。”
这位鲁迅先生鬼鬼地一笑。
看他如何行事?
到了学堂的斜坡下,远远地看见学堂铁门已关,一个门神似的家伙端端正正坐在里面。
就是那个牛桃横,张开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这两只蚊子粘上去。
彭树人说:“我们偷偷摸摸地从旁边上去。”
我们两也不从正门入,拐了一段距离,从学堂左侧的一个小土路上去,到了学堂围墙边,将单车寄存给校外一家农户,也就是一个学生家长,坐在那里悠闲地喝了一会茶,然后,在这家人的丝瓜棚那里攀墙过去,那墙喜不甚高,我们两个你扯我,我扯你,很快过去了。
翻过去,是校内操场,恰恰有堆煤炭,我们落到煤炭上,拍拍身上的灰尘,像个没事人,沿着操场慢慢走,向门口方向走。
但见那牛书记,还在那里向着外面瞄来瞄去。
我们走到他近前,彭树人大叫一声:“桃横书记,你看么子呢?”
牛桃横好似听了焦雷一般,看着我两个,嘴巴长大,眼睛瞪大,好一会,才笑一笑。
“喔呦,在登记迟到人员啦,我来看看,哪些背时鬼迟到了。”
彭树人抢过登记本,若无其事地看。
看到那上面登记着我们两个的名字,当下发作起来,口水好像飞石一般,一颗颗砸到牛桃横脸上:“姓牛的,你长两颗眼珠子做么子的,用来出气的呀,你有么子证据讲我们两个迟到,你要是法院的法官,要说枪毙我们两个,那岂不是我们两个连性命都冒得了,我这书也不想教了,教得冒意思,大家来看看…………”
彭树人对着教师宿舍喊:“大家来评评理,我姓彭的每日里红汗水滴地骑40里路来上班,他桃横书记不表扬我,还无中生有记我迟到,他是个畜生还是个人,眼珠子怎么这么不管事,想记哪个迟到就几哪个迟到,还有我们的黎亭老师,一个街上伢子,毫无怨言地来乡里支教,他桃横书记不表扬,还莫名其妙诬陷他迟到,这是人做的道路(事情)吗?”
彭树人嗓门大得像老虫(老虎)叫,惊得教师宿舍和食堂的沈从文都出来了,有的笑,有的不做声,有的起哄。
牛桃横红了脸:“莫吵了,莫吵了,这就划了你们的。”
看着他将我和彭树人的名字从黑名单上划掉,彭树人才带着胜利的笑容,向周边人挥挥手,好似拳王夺冠一般,回教室去也。
9章之4
看完把戏,我回到教室。
教室里尸横遍野,一片狼烟。
几条桌子凳子横倒在地,缺了胳膊少了腿,木屑纷飞。
朕去上国之邦游玩几天,天下就乱成如此了?我慌忙过去,教室里纷纷报信,报信的音速超过了我进教室的速度。
“柳老师回来啦,柳老师回来啦,快点嘎子回座位呀,不回的死得不好看莫怪我冒有报信啊."
打烂的桌凳集中在教室后面靠门的地方。
一群人围在一起混战,见我过来,调转马头,哄然散了,有一部分居然跑到隔壁赵四老师的教室里去了。
我叫来刚刚任命的班长,那个成绩排第一的胖妹子洪敏,问情况。
“老师呀,你回来啦,我们班上少些桌凳,隔壁赵老师班上正好多些,洪俊杰带着几个男同学去取,那边同学不同意,洪俊杰把蛮取了些回来,结果他们跑过来讨,于是打起来。”洪敏毕竟是好学生,叙述事情十分清晰。
原来是国际间纠纷!
我马上去和隔壁赵四交涉,到门口,却发现一个脸蛋胖胖似奶油蛋糕,八字胡须浓密,个子矮墩墩却很结实,穿一身黄色假军装的老师靠着门框看着我,很和气地笑。
他向我伸手,我直觉他也是一个老师,家长没有这么年青的,除非他13岁生小孩。
“你好,我叫黄沙云,黄飞鸿的黄,沙漠的沙,云彩的云,从谈山乡那边调过来的,教你班数学。”他自我介绍。
我正要自我介绍,他却阻止了:“柳老师,今年湘中师专中文系毕业的,我晓得的,永余校长介绍过了,我也是师范类毕业的。”
“湘中师专数学系?好像面生呀。”
“哪里敢和你们大专生比呀。”他谦虚地说,然后又骄傲地说:“我是91届湖南一师毕业的,伟人学堂里出来的,当然,我比伟人差远了。”
这口气就好像深冲乡的师专生对外介绍说:“我是曾文正公故里的,当然,我比曾文正公差远了。”
“一师是所好学校啊。”我找不出话来,只好这么敷衍。
“你班上的事情我刚才看到了,只是我不是班主任,不好讲,柳老师,你现今打算怎么做?”
“找小赵老师了解情况。”
“柳老师,既然我们同教一个班,我就不讲外人话,你莫去找赵老师了,到头来伤彼此和气,你还是直接找后勤主任,说班上缺桌凳,然后建议他从赵四老师班上调几条过来,公事公办的样子,既要解决问题,又不得罪人的,你看要得不?”
这胖子果然有些主意,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也不去找赵四了,直接向后勤主任李克清报告,果然从隔壁班调来桌凳。
果然不愧是伟人学堂的。
解决完这码事,黄沙云邀请我去他办公室玩,他办公室在一楼靠最左边的角落,锁却没开。
问总务后勤,都说:“这原来是罗老师的,她退休了,却还没来得及退,锁匙在她手里,等两天罢。”
黄沙云一笑:“我今晚就在这里住的,被窝帐子都在单车上堆着呢,还让我骑回去不成?我有个办法。”他顺手操起地上一块砖头,往锁上面一蹭,那锁哐啷,掉落,门开了。
果然是条好汉,我正赞叹间,走廊那面,赵四美走过来,对着我招手,
9章之5
看见赵四美在那边招手,黄沙云笑得比哪个都欢,脸上的肉将两个眼睛挤得只剩下两条线。
“柳老师,你和赵四美关系蛮不错的嘛。”黄沙云道。
“么子叫蛮不错,打个招呼就叫关系蛮不错,那她和你打个招呼,那也不是关系蛮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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