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告诉他实情,如果说了,他们一定会去找何雪,现在他们的目的就是想着怎么了结此事,不太可能会顾及当然也不了解何雪现在的状态和心情。
“还是先火化吧。”他用征寻意见的目光看着我。
“你们看着办吧,反正我是无异议了,程序是合法的。”我表达我的立场。
他点点头。
我与他告别,最后不忘说了声:“处理完了请跟我联系。”
(132)
一路上,我的心里都是沉沉的,我有了一个想法,我想为高路安葬的事做点什么。
一时间,我突然没有了方向,不知该开往哪里,茫然不知地在这座城市的主干道上游车河。
最后不知不觉中来到滨江路上,自然想到那家特别的休闲吧了。
向侍者问着有黑色的灯没有,他说没有,哪有点黑灯的,于是我选了蓝色的灯,优郁和悲伤。
暮色将近,我没有心情欣赏滨江路上的美景,而是麻木地任凭思绪呆滞。
丁露发来短信,问我在哪里?我如实相告。
不到十分钟,她便如美丽的蝴蝶飘然而至,蓝白相间的小碎花连衣裙,将她衬托得清新脱俗,看着都让人心动。
“怎么那么大胆,敢在公开场合与我见面了?”
她正看着菜单,抬眼瞟了我一眼,不以为然。
“这不是第一次了。”
“我们的关系与那时应该有所不同了吧。”我轻描淡泻地。
“律师总是爱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了。”
“不得不容我去想,我今天与柯震见面了。”
她放下菜单,盯着我,眼中带着惊讶。
“你们怎么会见面的?”
“他想让我为安永公司的一个案子做代理人。”
“跟亚信的那件?”
“你也知道?”
“这些大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她仿佛自信满满。
“他都会告诉你,对吗?”我盯着她。
“差不多吧。”
她向侍者做了个手势,点了一杯冷饮。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还用问吗,想你了。”
“我是说,为什么要和我保持这样的关系?你明明正与另外两个男人纠缠着,你就那么自信,可以驾驭一切。”
眼眶自不情禁开始收缩了。
“我没想要驾驭谁,找你,是因为我喜欢,我难得出于情感找一回男人,我跟吴长安和柯震有交往,我也不防跟你说,那是为了某个目的,不过我说过了,不是为了钱。”
(133)
她的手指在桌上来回滑动着,象是要在上面划出一条缝来。
“他们都结婚了吗?”我不知为什么要这么问。
“吴长安有个老婆,不过在老家,很少来这里,他还算有良心,身边的女人不下一打了吧,但他从没想过要抛弃他老婆,他很花心,但很迷我。”
“柯震呢?”
“他?”她冷笑了一下:“离婚了。”
“那为什么不和他结婚?”
“不可能的。”
“为什么?”
“我的目的还未达到。”她的眼神又开始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什么目的?”
“以后再告诉你。”
她总在关键的时候,回避问题。
“他知道你和吴长安的事情吗?”
她看了我一眼,不回答,开始喝冷饮。
我知道答案了,这让我的心又微微痛了起来。
“我们以后别见了。”我轻声说道。
“为什么?”她的声调高出好几分贝。
“为你好,更为我自己。”我坚决地说道。
她沉默良久,一直盯着我,目光太坚定了,她可能是想从我脸上找到某些讯息。
“只是为了你自己。”她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对。”我毫无顾及地迎着她的目光。
“你是怎么想我的?”
“指什么?”
“我是怎样的女人?”
“如此年轻,经历却如此丰富,不一般的女人。”
黑夜中的江面上,一辆游船经过,汽笛声响彻夜空。
滨江路上已是人流如织,这样的盛夏,到滨江路上闲逛算是一大趣事了。
“你在心里有些瞧不起我,是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保持这种关系?”她又问。
我还是一言不发,因为这也是另我头痛的问题,我从未这样矛盾过。
“回答不了,还是不想回答?”她追问着。
“这很重要吗?”我开口了。
“我从不认为这很重要,但是你今天把话讲到这里了,我就不得不问了。”
“算了,不要讨论这样的问题了,还是别再见了。”
“不,要见,只要我想。”
“自信得过头了。”我放下茶杯,有些不耐烦。
(134)
情绪化的毛病本来在七、八年前就已经改观了,近三年来我已经控制得十分到位,但近几个月来我发现,我的内心世界又开始产生变化了,可能今日高路的事件,将我人性中固有的一面又大肆撩拨开来,真实的情绪,再无法掩藏了。
“你今天怎么了?哪里不对了?”她不安地看着我。
我摆摆手,不再讲话。
她一直看着我,默默地喝着冷饮,视线离开我的脸总不超过二秒钟,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十分严肃,甚至有些冷酷,我能想象出这在她心里会起到什么样的反应。
别无它法,今日见柯震之时我就觉得我已无跟她纠缠的必要了,在太平间见到高路的遗体时,我突然意识到,人生太脆弱,世事太无常,应该珍惜那些值得付出的事物,不真实的追求是致命的。
“走吧。”我向侍者挥手,示意买单。
她一路跟我到车旁,我奇怪地回头看着她。
“我没开车。”她看着我。
我点点头说:“上车吧。”
她将要去的地址告诉了我。
那里是离解放碑商业中心不远的一处高层大楼,重庆著名的江景大厦,房价贵得吒舌。
“你住那儿?”
“对。”
“那是我自己的房子,我爸爸留给我的唯一遗产。”
我明白她强调这一点的意义。
“你爸爸去世了?”我看了她一眼。
“六年前,那时我还在念大学。”
“你妈妈呢?”
“哼。”她冷笑了一下,“我十三岁那年,就跟我爸离了婚,然后很快就去美国了。”
我靠边将车停下,转头看着她。
“你一个人住?”
“对,爸爸去世后,我一直一个人住,为什么停车?”她奇怪地看着我。
“没有其他亲属了吗?”我继续问我自己的。
“还有个姑姑在北京,爸爸刚去世时,她曾来陪过我,可她有自己的家庭和工作,帮我安排好了一切后,很快就回去了,每年我们会见上两三面,一般都是我去北京。”
她看着前方,表情冷淡。
“重庆就没有亲属了?”我仍旧看着她。
“以前在重庆有个舅舅和一个表哥,不过五年前出车祸,都死了。在这里,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
我一直盯着她,沉默不语,她转过头来,我们对视着。
(135)
“知道吗,你跟我表哥很象。”她淡淡地笑着。
“因为这个你才来找我的吗?”
“不知道,也许吧,反正你很吸引我。”
她伸过手来,在我脸上轻轻抚摸着。
我抓住她的手,捏在手心里,她想缩回去,我不放,紧紧捏着。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她问我。
我无声地点点头。
“你不喜欢我跟吴长安和柯震保持那样的关系?”
“那当然,还用问吗,如果我不在意,你觉得那说明什么?”我回头看向前方,但手未松。
“如果你在意,那是我的悲哀,如果你无所谓,那更是我的悲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不接话。
沉默象可怕的薄纱笼罩着我们。
“再给我些时间,让我将这些事情处理完,你能等我吗?”她轻声说道。
“很难吗?”我的口气中透着质疑,眼光几乎要将她美丽的整个侧面给吞蚀掉。
“也许不,你只要相信我,好吗?”
她将另一只手拢过来,这样就仿佛是她在紧握着我的手一般,在给我力量。
我们又对视良久,我勉强点点头。
其实内心里,我对自己的这个动作感到不理解,今天的谈话,很明显已经将我们的距离拉近了很多,关系的性质也会随之产生变化,我做这个动作,示意在承诺,或者说对她现在行为的宽容,这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我亦然。晚餐时,我甚是打定主意放弃对她的追求,因为担心这将是致命的,不值得我做丝毫的付出,但是,我仅在那一刹那,确切地说仅在十分钟前,我彻底改变已经的决定。
我明白,那是情感战胜理智的恶果。
(136)
我在丁露家的阳台上,看到了真正意义的无敌江景,虽然是夜晚,但对岸灯火辉煌的滨江路将两岸的距离衬托得清晰逼真。
汽笛声偶尔传来,这是我喜欢听的,因为在江边长大的缘故,汽笛声充斥着我的童年,每每听来,都那么亲切。
江风不再是清新凉爽,而是附随着强烈的热气,很遗憾,不能在阳台上站太久,否则衬衫贴着后背的感觉又将折磨着我。
我正欲转身,丁露拿着冰冻听装啤酒来到身边,她将啤酒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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