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帝国的衰亡》
第20节

作者: 约翰托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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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本来已经因语言困难、各不相让、态度僵硬和混乱而十分伤脑筋,加上美国截收到的日本的密电就变得更为严重。外交电报本应是破译不了的,但它却被美国专家们破译了。日本政府发给驻各国外交官的密电不断地被截收和破译。这项工作是在“魔术战役”的代号掩护下进行的。因此,赫尔通常在开会前就能知道野村的想法[1]。不过由于许多破译的密电被认为不值得引起赫尔注意

  —这是由一位海军军官主观决定的—以及由于翻译电报的人不精通困难的公文化的日本外交语言,赫尔有时看到的材料是不准确的。
  此外,这位以前是田纳西州的法官,对日本人的永远挂在脸上的“冰冷的”微笑感到讨厌,他总是讥讽或嘲笑日本人的点头哈腰和讲话时的
  “吸气音”。因此赫尔的首席顾问霍恩贝克博士就很容易使他相信,日本人是不可靠的,如果与日本达成任何妥协,都将是背叛美国的民主原则。
  和他的上司一样,霍恩贝克也是道德观很强的人。他少年时代在中国度过,生来就对日本没有好感。他纯粹从道德的立场去看日本的扩张。霍恩贝克在国务院的同事皮尔庞特•莫法特称霍恩贝克把日本看成“一个太阳,周围有它的卫星—德国和意大利—在旋转”。霍恩贝克自
  1938年秋以来,一直主张经济战争,主张“制订外交上的战争计划”。他为人顽强而敏感,认为日本是一群傲慢的军国主义者统治的“掠夺成性的”国家,由于全世界的胆小怕事,鼓励了这些军国主义者到处侵略。他一直认为,只有用一系列的报复手段,才能制止这些军国主义者,如果需要,还可用经济制裁的手段。即使会引起战争,这个计划也必须付诸实施;屈从于军国主义的要求最终也同样会引起战争。他和许许多多知识分子一样—他也是外交界最有才华的人之一—他很固执己见。他独断专横,可以轻易地推翻比较客观的下属的意见,如国务院著名日本问题专家、谦虚的约瑟夫•巴兰坦的意见。

  在这些难熬的日子里,赫尔和野村常常在沃德曼公园饭店会面,力图消除分歧,不过进展甚微。他们的部分障碍来自东京。因为,在东京,松冈不论公开或私下都在发表挑衅性的言论。5月14日,他对格鲁大使说,希特勒不向美国宣战一举表现了他的“巨大耐心和慷慨”,美国攻击德国的潜艇迟早会导致日美开战。美国应该做出“有丈夫气概、正派和合情合理的事,光明正大地向德国宣战,而不是在中立的幌子下进行战争活动”。格鲁尽管同情日本,但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他逐点驳斥了松冈。松冈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在会见结束后写了一封语气和解的信:

  ……坦率地说,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一当我提到美国的态度和行动时,你总是表现出如此不安。在阁下告辞后,我突然明白了,原来我错用了一个字……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不正派”。不!我要说的是“不得体”。
  我之所以写了上面一段话,目的是要消除误会;如果我果真引起了什么误会。我表示歉意……
  三天以后,松冈又写信给格鲁。他在那封前后不连贯、注明是“私信”的长信中说,他作为一个外相应该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但他时常忘记他是外相。此外,他不喜欢许多外交官的所谓正确态度,这种态度“几乎使人一事无成”。然后,他说,他是从一千年、两千年甚至三千年的角度考虑问题的,假如人家认为他神经不正常,他也毫无办法,因为他生来就如此。

  真的,有不少人认为他确实如此,在不久前召开的一次联络会议上,海相及川说过:“外相神经不正常,是吗?”当罗斯福读完“魔术”破译的松冈给野村的指示后,他认为这些指示“是出自满腹烦恼,不能安静地进行合乎逻辑的思考的人”。
  但是,近卫公爵认为,松冈的挑衅性的、煽动性的、有时竟出尔反尔的言论,是为了吓唬对手而故意讲的,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刺美国的原因。不过,如果这是出于策略,而他本人真诚希望和平的话,那么,其结果却是灾难。由于他的辱骂和迟迟不行动,华盛顿的谈判几乎陷于僵局。松冈知道这个情况,但他还是辱骂和拖延,期待希特勒的意见。他故意破坏谈判的原因大概是他的极端利己的信念:他,只有他才了解真正的美国,才能解决争端。

  一方面,野村和岩畔在谈判和平,另一方面松冈却仍然那么好战。赫尔很清楚,这是想把他引入歧途。6月21日,赫尔国务卿终于对日本的提案做出回答:日本必须放弃三国同盟条约。他还拒绝日本拟在华北某些地方留驻军队帮助中国人反共的计划。
  近卫及其内阁甚为震惊。美国本来似乎是有意接受协定草案的,现在怎么会连协定草案都不如了呢?美国人为什么要从自己原来的建议后退呢?近卫实在不了解,他仍然不知道,赫尔从来就没有把协定草案看做是谈判的基础。
  使近卫激怒的是,赫尔在答复的同时发表了一篇口头声明,大意是说,近日来某些日本官员—显然是指松冈—发表的公开言论,似乎成了谈判道路上无法克服的障碍。外相认为这是对他进行人身侮辱,并把它作为完全停止华盛顿的谈判的理由。
  第二天,6月22日星期日,希特勒入侵苏联,使这种悬念与混乱黯然失色。虽然,大岛大使在与希特勒和里宾特洛甫会谈后,十六天前就电告东京,德国与苏联开战迫在眉睫,但日本对希特勒入侵苏联还是吃了一惊。
  对斯大林来说这也是打击,尽管德机在此之前两个月中侵犯苏联领空已达一百八十次(甚至入侵到四百英里纵深)。苏联预先得到了华盛顿和伦敦官方的警告,但都没有引起注意。斯大林自己在东京的谍报人员理查德•左尔格也提出过警告。左尔格在1939年春也曾正确地预言德军将于9月1日开进波兰。左尔格不仅把里宾特洛甫通知驻东京大使欧根•奥特将军关于德军将在6月下半月入侵苏联的电报影印本发回了莫斯科,而且在开战前不久的6月14日发回电报称“战争于6月22日开始”。在最初的几个小时中,德国空军就炸毁了六十六个苏联机场,一千二百架飞机;地面部队长驱直入,缴获了近二千门大炮,三千辆坦克和二千卡车的弹药[1]。

  星期天下午快四点钟时,德军进攻的消息传到了东京。几分钟后,松冈给宫内大臣木户侯爵打了个电话,请求谒见天皇。五十二岁的木户是个矮小精干的人,留着修剪得很整齐的小胡子,同近卫一样也是西园寺的弟子。最后一位元老(他于前一年去世,享年九十一岁)的自由主义的政治哲学,逻辑性很强的论理,特别是他一再告诫日本的政策必须建立在与英美合作的基础上的理论,所有这些都给木户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木户曾积极反对夺占满洲、入侵中国和签订三国同盟条约。他的祖父是明治维新的四位最卓越的领导人之一木户孝永,不过他年轻时取得的进步却是靠了他自己的勤奋和能力。作为宫内大臣,木户成了天皇在所有问题上的亲信顾问(“我之对于天皇犹如哈里•霍普金斯对于罗斯福总统一样”)。裕仁也渐渐变得靠他提出建议。近卫和木户大概是日本最有影响的文官,他们两人尽管是好朋友,但无论在性格上和外表上都恰好相反。木户为人直率,有决断,是个务实派,他的头脑清醒和讲求[1]

  据《苏联简明史》说:“国家的糟糕的备战状况,是由于斯大林在判断总的战略形势和估计战争可能爆发的时间方面犯了严重错误……希特勒希望,他的突然袭击能够击溃红军,而斯大林的判断错误以及他的巨大错误,使希特勒在很大程度上达到目的。”
  然而,在1969年初,苏联共产党最权威的杂志《共产党人》宣称斯大林是“一位杰出的军事邻导人”,尼塞塔•赫鲁晓夫1956年在苏共二十大对斯大林的戏剧性攻击是完全没有根据的。“这个关于斯大林军事上无能,指导‘全球’战争不当、不能容忍别人的观点的不负责任的讲话,以及国外的其他类似的历史杜撰者的捏造,竭尽攻击之能事。”几天之后,苏联红军报《红星报》在一篇攻击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以及法国等国的“修正主义者”的长篇文章中,附和了这个重新做出的评价。

  实际本来已经很受人们的尊敬。他是个能干的行政长官,自己生活中的一切细节,都计划得非常有条理,准确地实行。他经常兴致勃勃地打高尔夫球,他的好像调制好的准确动作使他的同伴称之为“木户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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