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氓时代--山寨时代中国大批判》
第21节

作者: 赫连勃勃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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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算去,最成功的一次“投资”,当属我八年前买的一块小小的田黄石(寿山石的一种)。那个时候,我刚刚从北京故宫看到了乾隆皇帝的三连章,下狠心,在深圳也买了一块田黄石作图章(其实我本人不是很喜好田黄那张乌突突的黄色)。当时,土鸡蛋大小的一块石头,花了三万九。前两个月,我到深圳黄贝岭古玩市场闲逛,又看到了当初卖我田黄的那个商人。如今,他已经是已经开了两间大店铺的“大”商人。时隔几年,他依旧能认识我,就笑着问那块石头是否还在。

  由于怕他拿我打趣说我当初买贵了或者说那块东西是炝色造假的,我就说东西被我当礼物送出去了。
  岂料,商人大摇其头,叹息说:“你现在如果把那块田黄拿回来卖回给我,我给你四十万!”
  惊喜之下,我回去后上网查查行情,果然田黄因其稀缺升值超出的想像。
  歪打正着,当初没有“投资”的理念,才可能会挣到钱。当然,如果不变现,这块田黄的升值,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而已。
  炒这个,炒那个,更让人惊奇的是,就连中国人离不开的开门七件事之一的茶,也成了炒作的对象之一。
  记得从前看鲁迅先生的《喝茶•准风月谈》中,说他在上海有一次看到茶叶公司大甩卖绿茶,就用两块多大洋买了二两好茶回去享受。

  “开首泡了一壶,怕它冷得快,用棉袄包起来,却不料郑重其事地来喝的时候,味道竟和我一向喝着的粗茶差不多,颜色也是很重浊。我知道这是自己错了,喝好茶,是要用盖碗的,于是用盖碗。果然,泡了之后,色清而味甘,微香而小苦,确是好茶。”
  从上述描写中,可以见出,本性节俭的鲁迅,其实根本不会品茶,比起他作过汉奸的弟弟周作人的赏茶功夫,差之千里(这哥俩文丨革丨前后的待遇判若云泥,鲁迅被当然的冷落了,周作人被摘掉了“汉奸”帽子,成为无数文人墨客倾心的大名鼎鼎的中国散文第一人――“知堂老人”)。
  无论是什么品种的上好绿茶,都不能捂,不能盖焖。盖碗吗,喝八宝茶和花茶很适合,绝对不宜喝绿茶。
  我从小的时候就喝茶。奶奶把我带大,她喝茶,我就从小和她一起喝茶。不过,她老人家当时喝的也就是一般的茉莉花茶,但是天天喝,不可或缺。偶尔闲暇的时候,她就会给我忆甜思苦,讲我们梅家从前有钱的时候,住的是什么房子,吃的是什么东西。
  我爷爷年青时,也是天津本地一个风流浪子,南市一带销金窟的长客,吃喝嫖赌样样在行,还在日本投降后曾被国民党抓进监狱——当然不是搞革命,而是因为吸大烟吸白丨粉丨被抓进去强制戒毒。遥想我爷爷当年,风流倜傥,长得堂堂好相貌,写得一手好字,也曾有过祖上传下的十几座宅院和一个棉花厂,竟能那样有先见之明,临解放前,在短短的几年之中任意挥霍,大把大把的银子流水般滴入Ji院、食肆和大烟馆,然后,他在49年秋天因“积劳成疾”一命呜呼,驾鹤西归,留下我奶奶和她3个儿子1个女儿。

  虽然母子几个人日子难熬了好长一阵子,毕竟解放后的成份是“城市贫民”,在一次又一次运动中一家人平平安安,包括我父亲、大伯和几个叔叔自小就属于根红苗正的一代,上大学找工作样样顺利,个个混得人五人六,几十年下来平平安安。
  有时候,静心想一想,今天的一切,这不都托我那又色又抽的美男子爷爷吗。如果他当年是个良家子弟,长袖善舞,不抽不嫖不赌,把财产越弄越大,百万雄师到的时候又舍不得产业跑掉,那样的话,即使不在镇反中吃枪子,也会在某次运动中悲惨地死去,更会连累一家老小几十年不开心,风雨凄凄,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老话儿讲得就是有道理。
  奶奶讲那过去的事情,有件让我印象很深,就是当时有钱人喝茶也很讲究,“夏天喝龙井,冬天喝普洱”。
  在天津,龙井当时虽然贵,却也常见,我父亲总是会当季的时候买些孝敬我奶奶。但是,普洱,在我记忆中,我小时候从来没有看到过实物。
  成年之后,我本人极其嗜茶,先是喜好喝上好的绿茶,有一阵子,几乎每年都四月份都要去杭州,购买新鲜的龙井茶(上当受骗的经历不少,如今的龙井村,几乎都是被当地村民租给了外地人,茶村变成了茶庄茶店)。除龙井以外,碧螺春、水仙、君山毛尖、六安瓜片、黄山猴魁,等等,皆搜罗入腹,各类多年来没少喝各色绿茶。

  大概十二年前,我在福州呆了大半年,开始从武夷岩茶入手,对半发酵的乌龙茶系开始饮用,记得开始也是被导游所骗,一斤“金佛”岩茶就要价三千块。更可惜的是,当时我不懂如何沏茶,不晓得要适时斟饮,往往浸茶许久才喝,酽是很酽,涩苦难当,愣是浪费了不少好味的精茶。
  喝到最近,什么闻香杯、小茶盅、红木茶勺、无锡茶壶什么的零碎玩意,皆被我弃于一边,饮茶的工序日益简单,但品茶的能力日益精进。最近,特别喜好一种再次炭焙过的铁观音,不仅仅茶味浓香,而且不伤胃,特别适宜长期饮用。
  再说普洱茶。记得大概十年前,我去昆明,想起祖母在我少年时代的灌输,就特意逛茶庄,买了一块三百多元一饼的普洱。当时,这可是非常顶级的普洱了。
  回到深圳,邀请华文、明亚、祥钟等好友前来叹饮,洗茶,泡茶,看颜色,作足了功夫,得到的确实几个人的蹙眉:“嗯,不好喝,一点也不香,怎么和药差不多一个味道……”
  热脸贴了他们冷屁股之后,悻悻然间,我自己也觉普洱的味道确实超出我的想像,不是很让人有喝茶的快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祖母早已离世多年,无人再诉普洱好处。于是,那块只被掰了一块下来的70年代的普洱茶饼,就不知道被塞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概就是从四年多以前开始,普洱茶忽然成为一种带有极大经济意味的时髦,而且,这种茶叶除了原有的消食醒酒、化痰、清暑生津等效果外,忽然凭舔了降脂、减肥、降压、抗动脉硬化、抗衰老等神奇的治疗功能,甚至能防癌、抗癌!睁眼一看,到处是炒弄普洱茶的商铺,卖花茶、卖绿茶、卖铁观音的茶庄,无不售卖普洱茶。各种各样的普洱“银行”也趁机兴起,看那架势,似乎收藏普洱比收藏黄金宝石还能保值和升值。

  世风大变下,先前对我从云南携来的高级普洱茶嗤之以鼻的华文等人,个个都成为“专家”,趋之若鹜。华文甚至还专门去云南的深山老林,大洒银两,去寻觅真正的什么“老班章”大叶普洱野生茶树做成的普洱茶。
  不仅如此,从前对我普洱茶好茶大摇其头胖脸含嗔的华文,竟然一时间在家里存放了上百件的普洱茶,从青饼到熟饼,从茶饼到茶砖,一应俱全。
  看官们看仔细了,不是上百饼或者上百块,是上百件!
  普洱茶一件,一般是84饼!
  此后,每每在喝茶的时候听华文炫耀,“我去年买的七十块一饼的普洱,现在已经卖到二百五了!”
  牛逼吹了没多久,普洱茶的泡沫就在股票市场的泡沫前爆裂了,价格跌到让个个炒家脸色发青。不过,华文依旧“惟大英雄真本色”(也可以解释为“死猪不怕开水烫”),色不稍变,天天玩命灌普洱,看那样子也不存着等升值了,他总是自我解嘲地说:“算命师傅说了,反正我能活到九十九!普洱茶吗,够我喝一辈子的了!我喝不完,我儿子喝。我儿子喝不完,我孙子喝!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当然,虽然华文在龙华有个五层楼的大宅子,够那些普洱茶有足够的空间住。不过,茶价崩盘后,华文老兄还是把先前那些“更值钱”的普洱茶从“普洱银行”中提取出来,用汽车拉回他湖北宜昌的老家,放进了储藏粮食和饲料的仓库中。
  哈耶克说过,“大多数人,很少能够独立地思考;在大部分问题上,他们所接受的意见,都是现成的意见;他们无论是生来具有还是受人哄骗而接受这套或那套信仰,都同样感到满意……在任何社会里,思想的自由,可能只对很少的人才有直接的意义。”
  无论是古董、家俱、玉石,还是普洱茶的炒作过程,从某种程度上看,都泛现了商品“群氓”的炼成过程。
  盲目、跟风的国人,在所谓的 “传统”回归中,无论是儒学,中医,昆曲,等等。撕开包装,可以发现,大家真正热衷的,其实还都是能让自己“有面子”的事情。
  ●还有什么是真的?
  “你们知道吗,一小块切下的包皮,剁碎,分块,放在培养液里,恒温,保湿保阴,可以培植六个球场一样大的皮肤,可用来为烧伤病人植皮。”我的朋友明亚不紧不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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