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判了十年徒刑,以他几万的盗窃数额放到几年前,早够枪毙八回了,过去两万就属于数额巨大,就要枪毙的。看来外面的形势真的宽松了不少啊。
厨师不仅手艺好,在外面还有几个朋友混得不错,其中有一个是服装公司的主管,负责公司服装订单的发放。监狱的服装加工中队因为没有活干,已经停了好几个月了,这个队的队长们在外面跑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揽到活,一个个垂头丧气,好不沮丧。这个当口,厨师联系了他的朋友,这个朋友还真给面,一个大订单够中队两百号人干半年的,利润吗,象这种劳动力密集型的产业,没有比监狱更适合的了。高兴坏了的狱方、大队、中队领导们决定:只要合同一签,立刻就给厨师报立功(可以以此为减刑的依据)。
到了签合同的日子,服装公司的人准时到了。狱里生产科、业务科、大队、中队的头头脑脑们也来了。合同顺利地签了。各方都满意,可谓是皆大欢喜。之后就是由监狱方面招待服装公司的一干人员。厨师的朋友提议酒宴就在接见室餐厅里举行,由他的朋友拿出看家的手艺做几道菜出来招待大家。厨师使出浑身的本领,做出了一桌丰盛的酒宴,宾主都兴高采烈,这顿饭吃的是好不舒畅,厨师忙完了手中的活也从后面出来敬大家酒。一顿饭吃了四个小时,主客都很尽兴,一个个醉眼迷蒙。到来宾要告辞时,理应出来送行的厨师找不到了。随同厨师消失的还有给加工中队的二十万现金的预付款。
什么都是真的,瞒着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厨师和他的朋友说有队长向他索贿,要一身连同内衣领带的西服,让他的朋友在签合同时一齐带到这里,尺码都讲得清清楚楚,那是厨师自己的的尺码。当这边酒酣耳热时,旁边的房间里厨师不慌不忙地换好衣服,扎起领带,拎着装有二十万现金的密码箱,一跨步就到了二道门外,走过没有设岗的第一道门,大摇大摆地消失在人流里。
在监狱里我知道的逃狱里印象最深的就两次,一次是狼崽子和小二的闯狱,一次就是这次厨师的逃狱。闯狱让我觉得鲁莽和悲壮,结局又是那么的凄惨。这一次厨子的逃狱,计划的天衣无缝和其人的大胆和机智都令人拍案叫绝。以监狱为舞台上演的真实的逃狱故事,前面的一出无疑是悲剧,后面的则是喜剧。
我讲的这些如果可能你能在有关部门的档案中发现他们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如果他们不够生动、不足以吸引你,那是我讲的有问题。真实发生过的这些故事的情节要生动的多。
在我入狱五周年的那天,我经历了我人生中最大的惊喜------我自由了!提前一点征兆也没有,不早不晚,突然宣布了我的刑期由十四年改判为五年。以流氓罪判我十四年刑期的时侯,我就以为是政府给我开的一个玩笑,经过了整整五年的囚徒生活让我意识到这不是什么人给我开的玩笑的时候,我突然就又自由了。我只能相信冥冥之中的命运在左右着我的一切。
由于自由来得太突然,让我觉得不那么真实,直到同时接到改判的跃辉来找我,而且允许我马上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我才相信做梦才可以梦到的自由现在就可以实现了。如果周围没有那么多的人,我很想大哭一场。
像是一切都被阳光照耀着,显得那么光彩夺目,我浑身上下连毛孔都散放着喜悦。再见了,这关押我,让我与家人不能团圆的高墙大狱,岗楼、铁网,它就象个吃人的巨兽,吞我在它的肚子里五年的时光,耗着我的青春,吸食着我的血肉,让我年轻的心有了苍老的核。
我们一案的改判就是我们的家人也不知道,我和跃辉已经等不及通知家里送衣服了,好在狱里还保存着五年前我们从看守所转过来时身上穿的衣服。一试,又瘦又小,艰苦的监狱生活倒让我长高了,也强壮了许多。凑合穿吧,就是让我光着屁股出去我也毫不犹豫地立码行动绝不迟延。我把所有的东西除被褥外都留给了朋友,被褥我提溜出狱门后找了个僻静角落一把火给烧了,我用这个仪式来告别这让我憎厌的监狱,告诉这个巨兽,我不会再回来了!
和跃辉一起上了回家的中巴,我把头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受控制的泪水这时才夺眶而出。结束了,我苦难的监狱生活,五年地狱般的失去自由的日子。窗外这个既新鲜又熟悉的城市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这个城市曾经剥夺了我很多的东西,我暗暗地发誓,要百倍地夺回来!
从狱里出来的第一个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觉。我忍不住地想,我真的回来了吗?不再去了吗?五年来第一次夜晚没有灯光照着,黑暗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向我挤压过来,恍恍惚惚中睡了过去。梦里梦到天亮我就得回到监狱里去,一下子吓醒了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在以后的两年时间里,有时还会做到这样的梦,无一不是被惊出一身冷汗来。
没有了以往同案的人刑期有长有短,不大可能出现几人同时回来的情况,这次的改判让我们兄弟四人同时回到了社会上。独自被分到外地监狱的文文瘦骨凌凌的,身子虚弱极了,还不时地咳嗽,他在那座监狱里分配搬运水泥,几年下来,他的肺有了问题。我们三人都心疼不已。皮皮转狱后这两年倒是更加强壮了。劫难过后,我们兄弟四人身上都有了显著的变化,但是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却更加深厚了,这一阵子我们几乎形影不离。
第二天,跃辉和皮皮就叫上我和文文上了街。干起了五年前的老本行-------偷钱包。还说要把这五年来到损失补回来。此外,还从大狱里学来了另一项搞钱手段-------拎包。这几年市里的批发市场快速发展,有三大市场跻身全国前十大市场之列,来上货的商贩天天把几个市场挤得是水泄不通,上货就要带大笔的现金,盯住了他们,只要他稍不留神,他那装钱的包就不再是他的了。这种收入,一笔是一笔,收获与偷钱包这类勾当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妈担心我再出去惹事,变得有些神经质了。只要我哪天晚上不回家来,就下的犯心脏病,所以我轻易不在外面过夜。有事我都会提前说好,免的爸妈担心。我妈总是悄悄在我衣袋里放上几十块钱,怕我一个大小伙子抠唆寒酸,让人瞧不起,又怕我再想什么歪招,惹出什么事来。我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好意思手心朝上想爹妈要钱。她哪里知道,我们四人已经在外面做那些勾当了,收获倒还不错,我们所有的收入一律是四人平分,我怕拿回家去我妈看见担心害怕。我的那份放在文文那里,由他替我收着,
除了天天出去偷以外,我也想干点别的。听别人说有本市的人从福建的石狮往回带国外产的电子打火机,然后转手卖给本地批发市场专批此类东西的摊位,由他们再批发出去。由于又是走私品,又是危险品,路上查得厉害,要是查到就没收,风险会很大,我想,这不正好适合我们干吗,我们四人有的是胆量,这种事又出不了什么大圈。这件事还没有最后敲定,在大街上却碰到了李恕权。
李恕权在我之前就刑满释放了,这天也不知道来市里干什么,骑个自行车在市里最繁华的中山街上走,被我一眼看到了,我飞奔过去,一把拽住他车的后车架,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回头看到是我时笑了,大声地打着招呼:“兄弟,你回来了,什么时间回来的?”转而一想不对,他知道我的刑期,离我回来刑期还早着哪。
我板着脸逗他:“我从那儿跑出来了,想杀俩人!”
“兄弟,你开什么玩笑。”李恕权一时反应不过来,我话的真假,一时间脸上皮笑肉不笑,又疑惑又怕,僵在那里。
“操你妈!开玩笑,我他妈给你开得着吗,我回来就是专门找你的,你他妈当我面一套,转脸就害我。”说着我劈头盖脸,左右开弓给了他两个嘴巴,李恕权一手捂着脸,一手扶着自行车,嘴里还分辨着:“我没有啊,你准是听人挑唆了,你可冤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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