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勃勃大王另类史文集(八卷本)》
第59节作者:
赫连勃勃大王 苻丕败死,众氐推苻坚族孙苻登为主,从枹罕起兵,与姚苌等人展开激烈的战争。
苻登为人善战,他特别愤恨杀掉苻坚大帝的羌人。当时天下大乱,交战各方都缺军粮。苻登每次攻打羌军,都把羌人尸体称为“熟食”,激励手下战士说:“汝等朝战,暮便饱肉,何患于饥!”
氐军听从,每战必大嚼羌军死人肉,欢健能斗。
姚苌闻讯,忙招回与苻登相持的弟弟姚硕德,说:“你不走,必为苻登所食尽!”姚硕德吓得逃回姚苌大营。
苻登于晋孝武帝太元十一年(386)称帝后,便立苻坚神主于军中,车建黄旗,羽葆青盖,以精甲武士三百人护卫,每次战斗前,他都率领将士预先向苻坚神主致礼。
苻登深念苻坚大帝之“酷冤”,次次在敬告神主时,皆慷慨流涕,手下将士莫不感奋,都在铠甲上刻“死休”二字,示以必死之心。他们战法奇特,每战以长槊钩刃为方圆大阵,厚薄得体,从中分配,人自为战,所向无前。
一路进战顺利,苻登至胡空堡时,已有十余万氐、汉等族人民归附。氐、羌相战,日久无食,苻登军食人肉不够,只能采桑椹为食。
苻登求战心切,率铁骑万余在姚苌大营环驰,并且四面大哭,哀声动人,打心理战。
姚苌闻而恶之,就下令三军回哭。
如此一幕,实是中国古代战争史上最有趣的一幕:氐军因激愤而万口同哭,羌军因恐惧而万口齐嚎。
此情此景,世莫有二。
姚苌屡败,认定苻坚有神验,也在自己的军中刻木像以为苻坚大帝神主,并亲自祷告说:“往年新平之祸(指苻坚被缢杀),非我姚苌之罪。为臣我的兄长姚襄,从前在陕北被陛下与苻黄眉击杀,是他谕示我杀陛下报仇,非臣之罪。苻登乃陛下疏宗,尚欲复仇;为臣我为亲兄雪耻,合情合理。陛下过世为神,怎能借苻登之手而报复为臣呢?现立陛下神像于此,愿您听臣至诚,勿计臣过。”
姚苌絮絮叨叨,没有任何情理逻辑而言。
苻登挥师进攻,升木楼指向姚苌大喝:“自古及今,安有杀君而反立神像请福之人,你别再妄想了!”接着,苻登放声高呼:“杀君贼姚苌出来,我与你单挑独斗!”
姚苌惮而不应。自立苻坚神像以来,羌军仍旧每战不利,军中夜夜惊恐,见无效验。于是,姚苌命人击鼓数遍,砍掉苻坚神像之首,掷送于苻登军阵之中。
苻登连战连捷,俘斩数万羌军。
得胜麻痹之下,苻登忽遭姚苌夜袭。苻登妻子毛氏、二子以及大将数十人被杀,损失百姓五万余口。不久,苻登又数败于鸯泉堡、新罗堡等地。接着,马头原、安定二战,苻登又败。
虽然数战数胜,一直迷信神怪的“杀君贼”姚苌却夜中数梦苻坚索命,神思恍惚,至于病危。
苻登闻讯,拜礼苻坚神主,希望大帝亡灵保佑成功。
知悉姚苌扎营安定,苻登率军疾趋。姚苌病势稍缓,亲自安排进兵术略,派羌将夜间主动袭扰苻登营垒。苻登畏惧退兵。姚苌又亲率大军一直蹑追苻登军三十多里地。
平明时分,军士向苻登报告:“贼诸营已空,不知所向。”
苻登大惊,感叹道:“何物老羌,去令我不知,来令我不觉,谓其将死,忽然复来!朕与此羌同世,何其不幸!”
于是,苻登收兵众还退雍州。
不久,苻登委任的右丞相窦冲叛乱,自称秦王。苻登率兵进攻,窦冲向姚苌求援,苻登又损失一路兵马。
姚苌病死,其子姚兴袭位。苻登闻姚苌死讯,大喜,说:“姚兴小儿,吾将折杖以笞之。”于是,他率全部氐军,向关中挺进。
苻登攻屠各姚奴堡、帛蒲堡后,后秦的新君姚兴率军逆击氐军。
苻登见后秦军势众,往废桥撤退。不料,姚兴手下大将尹纬已经踞桥而待。氐军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奔跑行军一口水也喝不上,竟渴死三分之一人马。
绝望之际,苻登挥军与尹纬交战,大败。夜间军溃,苻登单骑奔亡雍州。
留守胡空堡的苻登之子苻崇与苻登之弟苻雍,听闻苻登战败消息,竟然置最后的老巢于不顾,出奔而逃,致使余众迸散,不可复制。
苻登还军至胡空堡,无所投靠,只得逃往平凉,在马毛山中(今宁夏固原)收集余众,同时以儿子苻崇为人质,向陇西鲜卑头人乞伏乾归求救兵。
乞伏乾归派二万军马来援。苻登拼死一搏,与前来追击的姚兴决战于山南。
时兮命兮,不佑英雄。两军接战,苻登大败被杀,时年五十二。其诸子不久皆被杀。
至此,前秦自苻健于穆帝永和七年(351)称帝,至孝武帝太元十九年(394)苻登被杀,共五世,四十四年。
前秦淝水大败,败后,东晋诸将势如破竹,接连收复襄阳、益州、梁州等地。同时,谢玄率大军北伐,连克彭城、鄄城、青州、邺城,迫使慕容垂逃往中山(今河北定县)以避晋军兵锋。
但好景不长,东晋朝廷并无恢复中原的决心,不久就把刘牢之等人撤回江东。河北、关中地区不能恢复,河南之地也很快不保。
淝水大战后,不到十年之间,黄河以南的战略要地接连失守,南燕(鲜卑慕容德)竟最后在青州(今山东东部)建起南燕王朝,可以说是对东晋一个绝大的讽刺。
于万死中逃出生天的北方汉族人民,在由北而南的逃亡途中,不仅没有受到朝廷“子弟兵”的欢迎,反而有不少被晋军当作“生口”抄掠,卖到江南各地的士家大族庄园中当奴仆。如此官军,又怎能真正博取中原汉族士庶的真心拥戴呢?
因此,淝水一战之后,北中国再堕分裂。后燕、西燕、南燕、北燕、大夏、西秦、南凉、后凉、西凉、北凉等等,你方唱罢我登场,长期混战,互相征伐不已,兵马多年,血雨不停。
一直待到北魏王朝的崛起,才最终使混乱局面告一段落。
雨后复斜阳
――东晋的衰亡:司马道子父子擅权以及孙恩、桓玄之叛
公元396年10月深秋的一天夜里,建康清暑殿内,丝竹阵阵,曼舞翩翩,阵阵酒香,氤氲在为兽炭所烘暖的内殿之中。
时年三十五岁的东晋孝武帝,沉迷酒色多年,当晚仍旧欢饮不辍,色眼迷离地望着身笼轻纱的宫人广袖扬舒的美妙腰身。
估计时日渐寒,孝武帝司马昌明比平日又多进了数杯热酒。酒酣之际,望着身边一脸冰霜的宠妃张贵人,孝武帝开玩笑说:“爱妃,你都快三十了,依你的年纪,按常理也该被朕废了,我更喜欢年青貌美的妇人呵。”
说着话,孝武帝哈哈一笑,扬头又尽一觞。随即,他又眼望殿中艳丽多姿的众舞女连连点头。
张贵人眉尖挑了几下,似乎没什么表情。滔天的妒意和恨意,自她心头刹那间滚滚而过。
很快,孝武帝斜倚在软榻之上,醉入酣甜之乡。
张贵人罕有地亲斟美酒,向当夜值勤的宦者大道辛苦。皇上宠妃敬酒,太监们又惊又喜,跪地狂饮,不一会就都大醉如泥。
张贵妃唤人,把值班太监们都送回住处歇息。
暗影红烛之下,望着孝武帝沉睡的面孔,想着两个时辰前这位帝王要废黜自己的话语,张贵人杀心顿起。她万分冷静地坐在席上,指挥手下四个贴身婢女,把数床锦被蒙在孝武帝身上,并命她们按紧四面被角。
思忖片刻,决心已定,张贵人美目中寒光凛凛。她轻移莲步,亲自坐在孝武帝已被数层锦被蒙盖的头部。
孝武帝痛苦地挣扎,但数床锦被严丝合缝。几分钟后,被子里面的低嚎完全安静下来。司马昌明,这位在位期间属下英杰曾取得十六国、南北朝期间南北战役中最大胜利的君王,竟然因一句玩笑话,被自己的宠妃活活闷死。
由此,东晋孝武帝成为中国历史上死得最窝囊的帝王之一。
黎明,张贵人对外声称皇帝“因魇暴崩”,即做恶梦做死了。
“时太子暗弱,会稽王(司马)道子昏荒,遂不复推问”。堂堂一国之君被人谋杀,首逆张贵人竟没有受到任何“处分”,这,成为中国古代宫廷史上最离奇的事情之一。
太子司马德宗继位,时年十三,是为东晋安帝。这位皇帝还不如西晋惠帝,不仅不会说话,连寒暑饥饱的感觉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个活动的植物人。
幸亏安帝同母弟、琅琊王司马德文恭谨聪敏,自懂事起,他就一直在东宫陪侍太子哥哥,侍候傻哥哥吃饭、穿衣、上厕所。登基之后,当时十岁的司马德文,完全成了傻皇帝的贴身专职保姆,天天扶着这个肉傀儡上殿入朝,以尽皇帝“义务”。
福兮实为祸所伏 ——“淝水之战”后的东晋政局
淝水之战大胜,事前没见史书上谢安有何周详的筹划。胜后,他却大费心机:先上书固让朝廷授给自己的太保荣衔,害怕父子皆有大功勋,恐怕为朝廷所疑;接着,他惟恐桓氏一族失职怏怏,同时也对桓石虔沔阳兴复之功深加内忌,忧其骁勇难制,又担心他依据形胜之地造反,就改授其为豫州刺史,转授性格谦和的桓石民为荆州刺史。安排停当,谢安很想助东晋一统天下,上疏自求北征。
谢安名为北伐,其实是害怕在朝中专权的孝武帝同父同母弟会稽王司马道子。他出镇广陵步丘,筑新城垒居于其中,设法使自己远离建康这个政治漩涡的中心。
虽然因淝水大胜获进位太保、太傅,并都督扬江荆司等十五州军事,谢安其实已经有“功高震主”之嫌,他唯恐引起晋室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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